丁浩來到伊州。
入城之後,信步走入一家十字路口的酒樓過午。
要了酒萊,一個人自斟自飲,但心頭卻沉重無比。
一方麵,他悲傷柯一堯的死!
一方麵,又牽記著紅顏知已“梅映雪”的生死下落!
再就是師恨親仇,不知何日才能了結?
“望月堡”近在咫尺,但種種顧慮,他不能冒昧從事,“望且堡”高手如雲,自己功力再高也難以一擊成功,必須謀而後動,第一步,得伺機個別消滅所知的勁敵,然後才能有把握直接找鄭三江算帳,而“龍令”的公案,也必須有周詳計劃,昭告武林,萬一鄭三江湮滅了證據,便永遠無法澄清了。
與“毒心佛”賭鬥的一幕,又現心頭,以目前所知,他是唯一的勁敵,他所傳的是“石紋劍”。如果再有單打獨鬥的機會,務必要先除此敵,否則無法接近鄭三江。
照斐若愚透露,“望月堡”似他師父“五方神東方啟明”那等高手,明的至少五人,暗的不知多少,這股敵對的潛力,是決不容忽視的。
丁浩同時也想到了王屋山的“竹林客”,他雙腿已殘,等於廢人,卻苦於沒機會去探視他。
正在思緒牽纏之際,忽感一陣香風觸鼻,抬眼一望,一個玄色披風的女,正從自己座旁經過,在靠窗的座位坐了下來。
丁浩也無暇去理睬,低下頭仍想心事。
“小二,揀精致的送四五樣來,酒要女兒紅,陳年的!”
聲如乳鶯出穀,悅耳之極。
丁浩忍不住抬頭望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那女的目光也向這邊瞟來,梨渦淺淺,衝著丁浩嫣然一笑,這一笑,使人有如沐春風的感覺。丁浩心頭不禁“怦!”然,忙低下頭去,啜了一口酒,掩飾窘態。
這女在二十四五之間,是個風華絕代的女。
丁浩暗忖,這樣的女,為什麼也出來行走江湖?
倏地,他發現桌上有張手掌大的字箋,卻是眉筆寫的,心頭登時一震,他悄悄撚在手,隻見上麵寫的是:“勿近黃衣魔女,小心陰謀!”
黃衣魔女,指的是“金龍使者”無疑。
他內心的駭異,莫可言宣,這字條是誰寫的?何時放在桌上?勿近黃衣魔女,小心陰謀。難道“金龍使者”已看了自己,這倒是求之不得的事。
他捏著字條出神,從筆跡與用眉筆書寫這點看來,這字條是女人送的。
說女人,除了這玄色披風的女,座沒有另外的女人,而她剛才從自己座旁經過,那是她示警無疑了。
自己太疏神了,竟未發覺對方把字條放在桌上。
她為什麼要向自己示警呢?
她是什麼來路?
心念之,下意識地又把目光瞄了過去,那女的酒菜未到,此刻正憑窗外望,隻能看到她的側影,她麵上的表情,無法看到。
丁浩收回目光,把字條搓碎拋了,心頭可有些不寧。
不久,小二送上了酒菜,那女旁若無人地吃喝起來。
座起了竊竊私議的“嗡嗡!”聲,這女的美,震顫了酒客的心弦。
丁浩幾次想開口向對方請教,但話到口邊,卻吐不出來。
那女頻頻抬頭望著窗外街心,不知是等人,還是尋人?
她不朝這邊看,丁浩想搭訕也不成,隻好悶坐著。
隔了一會,隻見一名青衣少女,匆匆入座,逕自走到那女身邊,“喁喁”低語了數聲,隻聽那女冷哼了一聲,道:“我親自去處理,這事夫人交待,非辦成不可!”
聲音雖低,但丁浩卻聽清楚了,但這無頭無尾的話,根本不知道所談何事.話提到夫人交待,想必這玄色披風的女,是受命辦事的。
事不幹己,當然也沒有花心神去想的必要。
那女拋了塊碎銀在桌上,與那後來的青衣少女,姍姍離座,臨下樓,卻又有意無意地回眸對丁浩一笑,然後才下樓而去。
丁浩心大感困惑,這女是什麼意思?彼此素昧平生那笑容十分惑人,但沒有絲毫邪蕩之意。
好奇之念,再也按捺不住,於是,站起身來,喚過小二,結了帳,匆匆下樓,出了門,已不見那兩個女的蹤影,這裏是十字街口,四通八達,誰知她倆走的是那個方向?正在籌思無計,隻見一個乞丐向自己伸手,不由心念一動,把剛才會帳找的零頭,塞在乞兒手,一笑道:“朋友,剛剛那兩個女走的是那個方向?”
那乞兒齜牙一笑道:“您是丁少俠?”
丁浩不禁暗吃一驚,這乞兒怎會認得自己呢?當下愕然道:“朋友認得在下?”
“少俠的這風範,除了‘酸秀才’,很難找第二個,是冒猜的!”
“哦!方才……”
“那兩個女定是去東街蔣禦醫家無疑……”
“什麼!蔣禦醫?是宮廷的禦醫?”
“不,禦醫蔣士庭早已作古,現在當家的是他兒!”
“啊!朋友怎知道?”
“那青衣少女是從他家出來的!”
丁浩隨即意識到這乞兒可能是丐幫專門負責查探的弟,不然不可能注意到這些瑣事,當下又道:“蔣禦醫家怎麼走法?”
乞兒用手朝正麵大街一指,道:“由此去,到第二條橫街向左彎,轉入右邊第二個巷口,黑漆大門,有一對大石獅,門上有塊‘濟世活人’的大匾額便是!”
丁浩雙手一拱,道:“多承指教!”
照著乞兒的指示,向正麵大街直走,到了第二個十字街口左轉,然後繞到右麵第二個巷口,彎了進去,走沒多遠,果見八字門樓,高懸一麵‘濟世活人’的金字匾額,一對大石獅,雄據左右。
這巷相當僻靜,雖是大白天,卻不見什麼行人來往。
兩扇黑漆大門,緊緊關著。
丁浩心想,是叫門而入,還是窬坦而進?但自己這一進去,算什麼呢?是拜訪主人,還是跟蹤別人。
如果回頭的話,又有些不甘心,進門的話,相當尷尬,萬—那披玄色風衣的不在裏麵,又算什麼回事呢?
想來想去,忽然得了一個主意,手足至交“赤影人”不是得了離奇怪症嗎?此宅主人,是宮廷禦醫之後,何不以求醫為名,堂皇叩門而入。
心念之,上前叩動門環。
久久,才聽見一個女的聲音道:“何人叩門?”
丁浩大聲應道:“在下是來求醫的!”
那門內的女聲音道:“蔣太醫今天不應診!”
丁浩明知事有蹊蹺,故意裝作急躁的聲音道:“請回一聲,是急症?”
女的聲音一冷,道:“急症也沒法,太醫正在為一個垂危的人治病,不能分身,你往別家吧!”
“不成啊!這病非蔣太醫不治……”
“你這人不識相,你慢慢在門外等著吧!”
說完,再沒聲音,任丁浩說什麼,就是沒回應,丁浩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暗忖,沒來由在這裏求人,這檔閑事不管也罷,想著,回頭便走,走了沒幾步,那股好奇之念,實在憋不下,一橫心,又蜇了回來。
抬頭一看,門牆並不高,隻丈來高下,左右一看,沒有行人,彈身飄了進去,身如飛絮,落地無聲。
眼前是一個花木扶疏的大庭院,一條白石道,穿過花陰,直透大廈。
“朋友是剛來嗎?”
語冷如冰,竟已到了身後,聽聲音,就是方才應門的女,心頭不由一動,一個應門的女便有這等身手,看來這蔣太醫必是個非凡人物。
心念之間,緩緩回身,一看,眼前俏生生地站著酒樓上所見那名青衣少女。心下登時明白過來,門戶已被外人控製了,敢情這少女進酒樓時,沒注意到丁浩,是以並無驚容,隻是丁浩那絕世的風範,使她迷惘了一陣。
青衣少女估量了丁浩一番,曼啟朱唇道:“朋友是求醫的?”
“正是!”
“求醫也有這等求法?”
“情急無奈,隻好出此下策!”
“朋友如何稱呼!”
“區區‘酸秀才’!”
青衣少女粉腮一顫,嬌軀向後一挪,驚聲道:“閣下便是江湖鼎鼎大名的‘酸秀才’!失敬了!”
丁浩淡淡一笑道:“過獎了,不敢當鼎鼎大名四字。”
“閣下看來不是求醫的吧?”
“姑娘為何知道?”
“閣下不似有病的樣!”
“哈哈,區區倒還健朗,與病無緣,是代友求醫的!”
青衣少女麵色已不似先前的冷漠,略一沉吟道:“閣下來得不巧,蔣太醫此刻不見客,閣下改個時間吧?”
“不成,是急症!”
“蔣太醫正在診治的也是急症!”
丁浩輕聲一笑,道:“姑娘不是蔣太醫的司閽人吧?”
青衣少女粉腮一變,道:“酸秀才,你幹脆說明來意吧?”
丁浩胸有成竹,毫不猶豫地斷然道:“求醫!”
青衣少女冷冷一笑道:“我再說一遍,現在不成!”
“姑娘又不是蔣太醫的家人,何必如此強作主。”
“閣下怎知我不是蔣府的人?”
“區區來過不止一次,從沒見過姑娘!”
“閣下能認識蔣府內外上下所有的人?”
從這句話,看出這青衣少女十分慧黠,但丁浩是別有用心而來,求醫是臨時想到的主意,也是個幌,手足至交“赤影人”患的是武林奇症,非一般醫家所能為力,隻是順便姑妄試試而已,當下微微一哂道:“也差不多!”
“那你是蔣太醫的朋友?”
“四海之內皆兄弟,姑娘當明白這句江湖的口頭禪…
“閣下很有辯才?”
“好說,事實是如此!”
“現在我敦請閣下離開?”說完,擺了擺手,作出一個送客之狀。
丁浩一披嘴,道:“如果區區就不呢?”
青衣少女粉腮一沉,寒聲道:“那我隻好動手請了!”
“隻怕姑娘請不動?”
“閣下無妨試試看?”
話聲,出手便點,不疾不徐,十分閑,像是開玩笑般的,但點出的角度部位,竟是完全意想不到的,玄奇絕奧,使人有無從門避封架之感,除了硬讓她點上,別無他途。丁浩暗吃一驚急運師傳“錯脈封穴”之術。”
青衣少女切切實實點上了丁浩的“偏穴”,見他恍若未覺,不由一窒。
就在這一窒的瞬間,丁浩反出指連點對方三處大穴。
青衣少女連哼聲都沒有,便木然釘在原地,眸光盡是憤怒之色,但苦於不能開口。也無法動彈。
丁浩一拱手道:“姑娘,在下無意得罪,但為了求醫,不得不然,請多多原諒,這穴道在兩刻時間之內,不解自解!”
說完,不理對方反應為何,閃身從花陰間擦去,猶如一抹幻影。
白石路盡頭,是一間廣廈,居是大廳傳出了男女急論之聲。
丁浩繞到了廳側的假山石後,從石罅內望。
廳主位上坐著一個錦衣老者,年在花甲之間,精神十分矍鑠,看來是武林健者,此刻麵紅耳赤,一臉憤容,客位正首,坐的是酒樓所見那披玄色風氅的女,下首坐著一個青衣婦人,年可四十餘。
隻聽那被玄色風氅的女冷冷地道:“姓蔣的,東西不是白要你的,物物交換!”
說著,從懷取出一個錦袋,往幾上一倒,一粒龍眼大渾圓的珠滾了出來,廳內頓時被珠光充滿,那女接著又道:“這珠產自女真,是貢物,你當知道它的價值?”
蔣太醫雙手一攤,道:“姑娘就是用鬥量珠,老夫也拿不出來!”
那女粉腮一變,道:“蔣光彥,與你交換那‘靈芝’,是為了救人,並非貪你之物,你是太醫,濟世活人,該有份仁心吧?”
“老夫再三聲明,那東西在半年前被人竊走了……”
“這是推卸之辭!”
“莫不成要老夫的命?”
“要命未必,要藥是真的,盡人皆知,令先尊自宮廷帶出那株‘靈芝,視作傳家之寶,但為了救人,隻有請你割愛!”
蔣光彥怒聲道:“姑娘怎地如此不通情理,東西丟失了,要老夫變戲法不成?”
那女冷笑了一聲道:“你不希望拆下大門口濟世活人那方匾額吧?”
蔣光彥脹紅了臉道:“那是前朝相國親筆所題,代表家門殊榮,姑娘說這話……不免太過份了……”
“那你就乖乖拿出來,這珠嫌不夠代價,可以再增加。”
“老夫無能為力!”
丁浩在暗大感躊躇,一方硬索他人之物,說是救人,一方咬定失落,無法交出,到底誰是誰非呢?事實真相既是如此,自己是袖手,還是出麵調解?
那女一拍幾桌,道:“姓蔣的,那東西比你身家性命重要?”
蔣光彥臉色變了變,栗聲道:“姑娘是恐嚇老夫嗎?”
“並非恐嚇,你自己衡量吧!”
“莫非真要老夫的命?”
“既抵死不肯放手,隻好帶你回去交令!”
蔣光彥霍地站起身來,額上青筋暴露,厲聲道:“姑娘欺人太甚了,姓蔣的雖習過防身之技,但從不涉足江湖是非,安份守己,懸壺濟協……”話說了一半,激動過甚,竟說不不去了。
玄色披風的女冷冰冰地道:“若非因你一向安份,此刻可能已見血了!”
“姑娘直到現在還沒交待來路,一味咄咄逼人……”
“本人‘威靈夫人’座下首席使者!”
“威靈使者?”
“對了!”
“請問‘威靈宮’是武林門戶,還是江湖幫派?”
“這問得多餘,你明知本使者不會告訴你的!”
丁浩在暗大是激動,江湖真是無獨有偶,才出了“金龍使者”,又有“威靈使者”,看來這些秘密幫派,全要出現江湖了。
他倏然想起了手足之交“赤影人”所說“桐柏山”的奇遇,看來這“威靈使者”是源於桐柏山的“威靈宮”無疑了,“赤影人”敘說之時,神乎其神,自己當時的判斷不錯,果真是一個江湖秘密門戶。
威靈使者轉顧那青衣婦人道:“何管事,你去接替小燕守門,要她去備轎!”
“遵令!”
青衣婦人起身往外走去。
丁浩心一震,青衣婦人這一出去,必發現那叫小燕的少女被製,自己是就此抽身離去,還是……
轉念一想,不成,自己業已向那青衣少女報了號,對方非找自己不可。不如此刻現身,光明磊落地與對方見麵,差人備轎,不用說是準備帶走蔣光彥。
心念之間,繞林蔭出現白石道,正好迎住那姓何的青衣婦人。
青衣婦人作夢也估不到有人現身,驚聲喝問道:“什麼人?”
丁浩從容地道:“區區人稱‘酸秀才’的便是……”
“你……便是‘酸秀才’,意欲何為?”
“求醫,這不是蔣禦醫的府上嗎?”
“你怎麼進來的?”
“啊!對不起,那位司閽的姑娘不許區區入見,救人如救火,區區迫於無奈,隻好逾牆而入了……”
“你把姑娘怎樣了?”
“沒什麼,隻點了她的穴道,請她安靜而已!”
青衣婦人麵色一沉,冷哼了一聲道:“酸秀才,你太目無人,竟敢……”
廳傳出威靈使者的聲音:“何管事,讓他進來!”
青衣婦人再次發了一聲冷哼,擺了擺手,道:“進去!”然後疾步朝大門走去,想是想探看那叫小燕的青衣少女。
丁浩若無其事地從容舉步,向廳門走去,因為那威靈使者對他會傳柬示警,要他防範那些黃衣少女,是以在心理上對她並無敵意,入廳之後,先向成靈使者一抱拳,故作驚異之狀,道:“姑娘也在這裏!”
威靈使者冷聲道:“你來的很巧!”
丁浩乍作不聞,轉問急憤交加的蔣光彥,拱手一揖道:“蔣先生,區區特來拜候!”
蔣光彥掃了丁浩一眼,道:“小友找老夫何事?”
“敝友患了一種離奇怪症,特來恭請妙手一治!”
“老夫不再為人診病了!”
“為什麼?”
“問問這位使者吧?”
丁浩故作不解,困惑地望著威靈使者。
成靈使者冷冷笑道:“酸秀才,別裝模作樣,你早躲在假山石後了,是不是?”
丁浩心頭大震,俊麵登時發了熱,想不到自己的形跡早落人對方眼,這女的確不簡單,這半天竟能沉得住氣,
一眼瞥見由窗外透人的斑斑日影,立即醒悟過來,此時正是日光西斜之際,而這座巨廈是朝西的,身法再玄,也瞞不過這等身手的人。
想及此點,內心釋然,但尷尬之意未消,訕訕一笑道:“斜陽不作美,使區區露了形!”
威靈使者改容一笑道:“你很有自知之明,你來此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求醫?”
“不是跟蹤本使者?”
“姑娘誤會了,巧合而已!”
威靈使者櫻唇一披,道:“酸秀才,算是巧合,但又太不巧,蔣太醫不應診,毋須我再解說反正你全聽見了,現在請你離開,免得傷了和氣,如何?”
丁浩可作了難,不走,便是橫岔一枝,走,等於示怯,心念幾轉之後,道:“區區也無意傷彼此和氣,不過……區區巴巴趕來求醫?如果徒勞而返的話,對敝友難作交待,自己良心也過不去!”
威靈使者聲音一冷,道:“那你準備怎樣?”
“至少得讓區區敘述一下敝友病情,聽聽蔣大國手的高見……”
“如本使者說不行呢?”
“區區想……姑娘還不至如此不通情!”
“你很會說話,不卑不亢,軟硬俱有,也罷,本使者特別通融,貴友何許人物?”
丁浩略一躊躇,道:“姑娘也許見過此人……”
“誰?”
“數月前,有一個年約三十青衣書生,山行露宿,會蒙貴門主召見……”
威靈使者麵上浮起一片異樣的神色,沉聲道:“那是你朋友?”
“是的!”
“什麼樣的朋友?”
丁浩不由一怔,這話問得好生突兀,朋友便是朋友,還要分什麼樣的不成?當下莞而道:“情同手足!”
“僅止於此嗎?”
“姑娘這話問得奇怪,朋友便是朋友,隻有親疏之別,別的還有什麼?”
“有,分別很大,這親疏兩字,便有極大分別?”
“區區再說一遍,道義之交,情如手足!”
威靈使者神秘地一笑,道:“好了,我明白了,時間不待,現在你問吧。”
丁浩轉向蔣光彥,重施一禮,道:“先生,區區可以請教嗎?診金照付!”
蔣光彥歎口氣,坐了下來,道:“請坐下談,診金休提!”
丁浩走到蔣光彥旁側下首的椅上隔幾落坐,道:“區區長話短說,敝友因早年練武失慎,可能損了經脈,每年秋後發作一次,十天半月不治而愈,發作之時,狀類癲狂……”
“嗯!這……可能是傷了腦!”
“先生有何指教?”
“醫家之道,望聞問切缺一不可,這必須要親診患者才能作斷。”
丁浩劍屆一蹩,道:“敝友住處頗遠,有數日路程,恐怕“他練的是什麼功?”
“這個……噢!區區倒不會詳細問過,武功亦有門派,親如手足,如不同師則不能相詢,這是武林的規矩……”
蔣光彥搖了搖頭,道:“除非親診,否則老夫無能為力!”
丁浩一時之間沒了主意,如果返離塵島要“赤影人”來就醫,往返數日,威靈使者不會等,如果請蔣光彥赴離塵島,更加不可能,第一,離塵島不許外人進入,第二,這樣一來,勢非與威靈宮發生衝突不可。
威靈使者輕笑一聲,道:“酸秀才,你還有什麼話說?”
丁浩想了想,正色道:“姑娘可容區區進一言?”
威靈使者慧詰地一笑,道:“你大概想為蔣太醫求情?”
丁浩一點首,道:“姑娘蘭心慧資,一語的……”
“不必給我戴高帽,你說怎樣?”
“姑娘帶走蔣太醫,似乎不妥,如果‘靈芝’確已被竊,帶走人無補於事。”
“你準備插手幹預?”
“不是這麼說,區區隻是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