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陪伴(3 / 3)

“為什麼?現在的電影行業最賺錢,尤其是新派武俠電影,票房特別好,比賣藥丸賺錢多了。”

“我不是對影視行業沒興趣,我是沒興趣跟你合作。”看見安以風投來陰冷的目光,他話鋒一轉又說,“不過如果你需要資金,隨時可以找我。”

“我不缺資金,隻缺人陪我打拳喝酒。”

韓濯晨沒有回答。

安以風忽然笑了:“還要跟我保持距離啊?我告訴你,我現在也是正經生意人了。”

“哦?做正經生意了,你確定?”

“上星期紅十字會還邀請我去參加慈善晚會呢。”

韓濯晨聞言,從上到下仔細打量了他一番:“原來你改行做慈善家了!也好,有空一起打打高爾夫,談談慈善事業。”

“好,我明天去買個高爾夫球場。”

聽到這句話,韓芊蕪不禁打開試衣間的門,悄悄看向安以風滿麵春風的臉。韓濯晨隻隨口說一句約他打打球,他就迫不及待地要買下球場,足見他們私交很好。可為什麼安以風從未來過韓濯晨的家?韓濯晨似乎也在有意回避和安以風見麵。

他們究竟經曆過什麼才會這樣若即若離?

韓芊蕪帶著這個疑惑,又度過了兩年的青蔥時光。

這兩年的相處,她慢慢克服了心理障礙,對這個世界不再充滿恐懼。她也不再害怕韓濯晨。兩個人坐在餐桌上時,已經可以很隨意地聊起她在學校中的生活。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怕他了,他分明是個很可怕的人。

陳嫂笑著告訴她:“芊芊,任何人跟韓先生相處久了都不會害怕他的。他呀,平時冷冰冰的,其實外冷內熱,是個很有心的人。他隻對壞人凶,對他身邊的人特別好,特別細心,特別會照顧人……”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這兩年中她和韓濯晨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他們每天一起吃早飯,他去公司時會順路送她上學。每個漆黑的夜晚,他不論多晚回來,都會去她的房裏看一眼,幫她調暗床頭橘色的台燈,蓋好被子。

他還請人教她彈鋼琴,告訴她:“音樂可以讓人遺忘痛苦,治愈人的心靈。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彈彈琴。”

無論多麼忙,他每隔兩個月都會帶她去轉一轉,或者去遊樂場感受最單純的快樂,或者去逛逛街買買衣服、買買書,或者帶她去聽聽音樂會,看看喜劇電影。

每次她不小心受傷,他都要親自為她處理傷口,小心翼翼地把傷口上麵的汙血清理幹淨,再細心地包紮上。

他為她做了很多很多事,讓她的生活徹底變了,書架上的書越來越多,衣櫃裏的衣服越來越漂亮,房間裏的家具擺設也換成了濃濃的少女風,而她也變了。夢境裏不再是無邊無際的血腥和黑暗,開始出現陳嫂的飯菜、同學的笑容、考試的成績單,甚至偶爾還會出現她在彈鋼琴,韓濯晨坐在沙發上安靜聆聽的場景。

她心中的仇恨隨著恐懼的消失而更加深刻,報仇的念頭也在她的意識中日益強烈。

她想:這樣也好,她不再怕他,殺他的時候手也不會顫抖了。

於是她開始關注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漸漸摸清了他的脾氣和性格,也慢慢習慣了他的存在。

這兩年裏她找了很多機會報仇。有一次她在看電視時,萌生了在他的食物裏下毒的念頭。當然,她根本沒有辦法在不被他發現的情況下找到電視裏用的氰化鉀一類的致命毒藥。憑她有限的藥理知識她隻能從陳嫂的抽屜裏偷幾片安眠藥。她知道那劑量毒不死他,但隻要能讓他沉睡,她就有一百種方法殺死他。

有一天晚上,她戰戰兢兢地捧著放了藥的咖啡杯走進他的書房。韓濯晨正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雙眉緊鎖,夾在他指間的香煙火光就快燒到他的手指他還沒有察覺。

她放下咖啡杯,小心翼翼地把煙頭從他的指間拿開,輕煙飄亂,一根長長的殘灰落在地上,摔成灰燼。

他睜開眼靜靜地看著她,黑瞳周圍浸著血紅的顏色。她嚇了一跳,不自覺地退後一步。後來她才知道,那天下午他最信任的一個保鏢死了,聽說是替韓濯晨擋了一槍……

“我吵醒您了?”她小聲問。

“沒有。找我有事?”

“我看您累了,給您煮杯咖啡提神。”

他緊皺的眉峰舒展很多,隨後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皺了皺眉,嗅了嗅,沒有再喝。

“怎麼不……喝?”她的雙腳開始發顫,渾身都在發抖。

他放下咖啡杯,撥開她被冷汗濡濕的頭發,有力的手臂環住她纖瘦的身體:“這麼晚了還沒睡?”

“睡不著。”她含混地說。

他的下頜貼著她的臉頰,光滑的肌膚沒有一點胡楂,還帶著絲絲暖意,貼在臉上很舒服。她感覺全身都被他的溫暖氣息包圍,不再顫抖。

“我陪你……”

“嗯。”她又看看咖啡杯,努力讓聲音顯得平靜,“您不喝點咖啡嗎?”

他淺笑,說了句讓她的血液幾乎結冰的話:“我知道你乖巧,但我從不需要安眠藥。”

韓芊蕪驚恐地瞪大眼睛,他的眼神依舊沉靜、溫和。透過這種眼神,她根本無法觸及他惡魔的本性。這麼多年過去,她依然猜不透他。

他抱她回到房間,將她放在柔軟的床上,調亮床頭的橘色台燈,再用蠶絲被將她裹緊,獨留了一隻手在外麵。他坐在床邊,將她的小手放在他的手心裏比了比,又輕輕用手包住。他的手心好暖,暖得就像媽媽的手。

“你又長大了好多……”

她知道他不喜歡她長大。因為他喜歡她年少無知的樣子,喜歡她赤著腳坐在沙發上等他回家,跟他說了“晚安”再去睡。

而他最喜歡的,就是把瘦小的她丟在特大的遊泳池裏,讓她受驚地扯著他的手臂叫“救命”。等他把她撈出來放在浴巾裏,她隻能可憐兮兮地看著他,被眼睛裏的水珠擋住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