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在曹楨盯著蘇如禾,想仔細看清楚之時,有一股迫人的壓強,迎麵而來。
曹楨一個抬首,便對上了鳳卿冷摯如霜的眼眸。
似乎隻要他再多看一眼,眼前的這個男人,便會直接卸了他的脖子。
曹楨雖然很傲慢,但實則就是個紙老虎,趕忙收回了視線。
“看在你有眼力勁兒的份上,本公子便不與你計較了,這閑事不是你這等小女子該管的,不想惹禍上身,便速速離開。”
卻不想,蘇如禾非但不讓,還笑了笑道:“小女子早便聽聞,曹公子的父親,翰林院掌院學士曹大人宅心仁厚,是個為國為民的好官,這位公子驚擾了曹公子的馬車,的確是不對,可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曹大人如此地宅心仁厚,想來,曹公子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對嗎?”
曹楨雖然傲慢,自恃神童,不將其他人看入眼中,但對自己的父親卻是十分敬仰崇拜的。
蘇如禾搬出他的父親,恰好便踩中了曹楨的死穴。
倘若他非要將這書生帶到大理寺,便說明他是心胸狹窄之輩。
但倘若他就這麼放過這書生,這口氣他又實在是咽不下。
一時之間,曹楨陷入了兩難的抉擇之中。
而他的麵部表情變化,被蘇如禾盡數看入眼中。
她微微一笑,又道:“小女子倒是有個主意,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
蘇如禾看了眼書生,才不急不緩地補充道:“既然兩位公子都是讀書之人,不妨便用以文會友的方式,如此既不傷大雅,又展現了曹公子寬廣的心胸,如何?”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曹楨原本還糾結著,該不該放過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窮酸書生。
眼下蘇如禾提的這個主意,正中他的下懷,而且曹楨自恃才華橫溢,看不起這窮書生,信心滿滿地認為,自己一定能出這口惡氣,讓這書生丟盡顏麵。
“詩詞歌賦體現不出該有的水準來,不如,我們便以當今局勢為引,怎樣?”
書生對此並沒有什麼意見。
曹楨信心滿滿地說道:“眼下原鹿一帶發生了饑荒,災民湧入京都,造成京都秩序混亂,皇上為此煩心不已,不知你有何高見?”
若是這書生說出什麼開倉賑災的主意來,那著實是貽笑大方,因為這法子,便是三歲幼兒也知曉。
便見書生慢條斯理地回道:“曆朝曆代來,凡是發生災荒,皆是選擇以最直接的方式,開倉放糧來緩解災情,這放糧的確是能起到一時的作用,但顯然,這法子一開始有作用,但時間長了,弊端也展露無遺。”
“倘若這賑災的官員不夠清廉,那麼這賑災銀兩與糧食到災民的手中,就所剩無幾,如此災情非但沒有得到解決,反而還會引發進一輪的暴亂。”
貪汙腐敗的事兒,從古至今都存在。
但這種事情,通常而言,都是人盡皆知,卻是沒人敢像這書生一般,直言不諱。
他這話一說出來,便讓曹楨的麵色一變。
想反駁,卻又發現,他說得非常正確,根本就找不到可以反駁的理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