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後心疼女兒,即便自己眼瞎行事不便,但至多隔上一日仍是要親自去看看的。
女兒的痛苦,她都感同身受。
她做夢都想要能治愈女兒的失眠症。
王皇後光隻聽甄璿的病情,就知道那個將她治愈的女醫者醫術非凡。
她期待的問道:“然後呢?”
甄璿道:“臣女病了約有半月不止,臣女父母為臣女延請了真定城中的名醫,沒有一個人能治愈。
臣女父親著急起來,還向陛下求了禦醫來,這才終於把臣女治愈。”
是嗎?
宮中還有這樣厲害的禦醫?
王皇後微微轉過頭去揚了揚臉。
原碧知道,這是在問她是不是果有此事。
原碧聰明伶俐,記性過人,略想了想便俯身答道:“殿下,承新公初到真定時確實向宮中求醫過,當時去的是秦經義侍醫。”
秦經義?
王皇後蹙起眉來,甄璿不是說要引薦一個女醫者嗎?
況且這秦經義也治過嬿兒,可也沒見起效啊?
甄璿看出了王皇後心裏的疑惑,忙道:“其實臣女生病兩月前,就有人提醒了臣女要當心這病。
隻是,臣女沒見識,不相信真有人能觀病於微,便也沒當回事。
誰知道後來竟果真生了那病,臣女這才信服。”
甄璿頓了頓,繼續道:“臣女聞魏文王曾問扁鵲三兄弟孰最善為醫,扁鵲答曰長兄最善。
因扁鵲長兄可於病視神,未有形而除之。
臣女以為指出臣女隱憂的女醫者,其醫術堪比扁鵲長兄。”
王皇後是宜春侯之女,自幼飽讀詩書,當然知道這段典故。
扁鵲並不叫扁鵲,而是姓秦,名緩,字越人。
由於他的醫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時人尊崇不已便用上古黃帝時神醫扁鵲來代指他。
秦越人有兩個兄長,都善醫,卻始終聲名不顯。
故魏文王好奇問之。
以為是他長兄最高,次兄在後,他自己最差。
秦越人因為長兄在病家病情發作前便防患之,次兄在病家初染病時便可藥到病除。
而秦越人所治病家都是病情已被拖到危重萬分的,病家和家屬隻見到秦越人可治大病,所以秦越人聲名最大,卻不知秦越人的兩個兄長尤勝一籌。
這話王皇後隻信一半,因為秦越人同樣可以識病於微。
秦越人初見齊桓侯田午時,便指出齊桓侯有疾在身。
隻是齊桓侯始終諱疾忌醫,最後病入骨髓。
當今天下最頂尖的醫者隻怕連給秦越人提鞋都不夠格。
甄璿卻說有人能比肩扁鵲,王皇後不禁有些好笑。
但倘若真如甄璿所說,那女醫者真可觀病於微,說不得真能治好嬿兒。
甄璿瞧著王皇後露出迫不及待的期待之色,這才把郭聖通的身份說出來。
她伏地請罪道:“若是尋常醫者,臣女早帶進宮中來。
隻是為臣女治病的是真定翁主的長女——郭聖通,臣女不敢以醫者視之。
今見皇後殿下夙夜為室主擔憂,臣女想,翁主女公子學岐黃一道,也是希望能治病救人,於是終於忍不住舉薦。”
孔曼的眼皮不覺跳了跳,璿兒話裏話外已經把郭聖通的退路堵死了。
王皇後猶如在沙漠中頂著烈日苦行許久的人,哪怕隻是遠遠見著綠洲也會竭力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