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聖通等了好一會都沒聽見下文,微微揚起眼來才發覺他也捧起了帛書。
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低下頭看書。
屋內一片寂然,隻有博山香爐中輕煙嫋嫋而出。
明月爬山柳樹梢頭時,二更的打更聲悠悠傳來。
劉秀丟下帛書,站起身來伸展來下筋骨,聲音低啞磁性,“夫人,安歇吧?”
這雖然是疑問句,但那是肯定語氣,因為他說完就站起身來徑直出去洗漱了。
嗯……
飯可以推說沒胃口不想吃,但覺呢?
她又不是鐵灌的。
郭聖通咬著唇猶豫了片刻後,終究還是痛快地起身出去卸妝盥洗。
郭聖通穿著一身純白中衣回到臥房時,隔著帳幔果見得榻上有個人。
這就要一起睡了啊?
會不會太快了?
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呢。
她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深吸口氣撩開帳幔脫了鞋襪上去。
劉秀側躺著,星光流轉的雙眸直直地望著她。
她心下頓時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看她發愣,他低聲詢問道:“夫人,不早了,吹燈吧?”
心慌意亂之下,她隻聽清吹燈兩個字。
她趕緊搖頭,硬擠出笑容來,“那個……”
她想說,那個,夫君你看現在夜深人靜的,這屋裏就我們兩個,不如趁此機會促膝長談促進下感情,豈不美哉?
最好能越聊越投機,一聊就聊到天明。
但是聊什麼呢?
聊岐黃一道?
郭聖通搖頭,他肯定不感興趣。
而且,現在是她非得找他聊天,最好還是找他感興趣的。
劉秀對什麼感興趣?
她還真不知道。
但想起震驚天下的昆陽一戰,她想對於如何行軍布陣他一定很有話說。
可是——
這個話題她完全不懂啊。
她絕對會聽的一頭霧水,而後昏昏欲睡。
那說什麼呢?
對了,他不是說他大哥死於劉玄手上嗎?
那劉玄現在怎麼樣了?
既然要報仇,當然得知己知彼呢。
她之前聽說那劉玄很是懦弱無能,但時移勢易,能斬殺功臣除開潛在的危險說明劉玄也在變。
就說不知道是變的長進了還是繼續埋頭內鬥?
郭聖通估摸著後麵的可能性更大。
她的那個在嘴裏轉了半天終於有了下文,“劉玄現在怎麼樣?”
劉秀笑了笑,而後拉著她躺下,“躺著說吧,坐了一天不累嗎?”
他指腹粗礪,虎口處全是長期挽弓使刀而磨出的粗繭,落在她細膩柔嫩的肌膚上,那種觸感和夢中的感覺一模一樣。
郭聖通身子有片刻地發僵,手心裏立時泅滿了汗。
她強裝鎮定地順著他的手勁躺到榻上,微微揚起臉來發覺他的臉離她近的可怕。
她的心跳又猛地急促起來,她趁著他說話時一點點謹慎而艱難地往外挪動身子。
劉秀把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裏卻也沒有挑破,他組織了下語言,娓娓說來:“劉玄遷都長安後…………”
郭聖通微微走了下神,嗯還是長安好聽……
“李鬆和趙萌議曰當大賞群臣,劉玄許之。
但朱鮪堅持反對,知道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