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明媚刺眼的很,帶給人無限的溫暖。
郭聖通的心還是無法避免地浮躁起來,她一遍遍地望向刻漏。
可時光忽地走的慢極了,她無數次的回眸,卻發現連一刻鍾都還沒過去。
她深吸了一口氣,想讓自己沉下心來讀書。
她想,讀完這卷書劉秀也就回來了。
他喜歡和她說這一天的見聞,她都不用刻意打聽就能知道結果。
可焦慮還是無限放大,她坐臥不安地望著手中的帛書,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她有些惱火地丟了書卷,脫了鞋襪上了榻。
她扯過被子閉上眼睛。
睡吧,她對自己說。
睡一覺起來就到下午了,再哄疆兒玩會,這一天也就過去了。
可還是不成,她也不是沒有睡意,隻是總陷在半睡半醒的狀態裏。
這樣躺著,時光似乎流逝的更緩慢了。
然而縱然是這樣,她仍是不想起來。
每天歇午縮在床榻裏時,她都有一種和世界隔絕了的感覺。
仿佛,這天地間隻剩了她自己。
她可以不想未來,不計較過去,更不關心現在。
她很多時候都在想,假如剝去郭聖通這個身份,她是誰?
睡不著的時候,她就這樣沉浸在一個又一個永遠沒有答案的問題中。
等到常夏挽起床帳來叫起或劉疆鬧著要她時,鮮活的塵世又轟然回到她的懷中。
她今天格外焦慮,也無心去想這些有的沒的,便隻闔眼躺著。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隱隱約約傳來常夏叫起的聲音。
她含糊地應了一聲,打了個哈欠,緩緩睜開眼來。
常夏卷起隨風飄起的窗紗,上前來給郭聖通身後墊了個枕頭,遞過一杯水來:“殿下渴了吧。”
她一麵喝水一麵問:“什麼時辰了?”
常夏看了眼刻漏,“申時二刻。”
才申時二刻啊。
郭聖通一下失去了力氣。
好在劉疆已經起來了,他小人兒天真爛漫的總是能帶給郭聖通無限的快樂。
如此這般,好容易混到了酉時初,羽年回說前殿打發人來說陛下已經起身了。
郭聖通精神一振,有興趣研究晚膳吃什麼了。
“兩熟煎鮮魚、胡椒醋鮮蝦、燒鵝、黃燜羊肉、菠菜豆腐……”她一口氣要了五六個菜後,自覺差不多了,“再叫看著上兩個湯就行了。”
等著晚膳送來,劉秀正好回來。
他們一向都是飯後再說話,郭聖通也沒著急問他,隻仔細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沒有見到慍怒之色便放下心來。
魚蝦都是宮中自養的,現吃現殺,劉秀的筷子主要停留在兩熟煎鮮魚和胡椒醋鮮蝦上。
用過飯喝茶時,劉秀有些遺憾地道:“到吃鰣魚的時節了。”
鰣魚味道細嫩鮮美是舉世聞名的,隻是自甚惜之。
若損鱗片,出水即死。
即便再小心翼翼,可等長途跋涉地送來後,十條中能有一條活的都算是運氣好了。
劉秀愛惜民力,是不肯為一時口腹之欲而如此大費周章的。
他安慰自己說吃鮪魚也是差不多的。
但,終究還是忍不住時不時遺憾一下。
郭聖通也懶得說破,隻笑道:“我也還是陪況兒去長安求學時吃過活鰣魚。”
劉秀道:“等天下太平下來了,朕就帶你去長江流域吃鰣魚。”
“好啊。”郭聖通雖知道極難實現,卻還是充滿期待地笑著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