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七章 要職(1 / 2)

暮色漸沉,一寸寸漫上窗欞,被滿室通明阻擋住後,默然無奈地滯在那。

晨霧般輕薄的窗紗隨意散落在窗前,黑漆嵌螺鈿花蝶紋翹頭案在燈下光彩熠熠。

郭聖通倚在案邊,就著氤氳開的光亮讀手中的帛書。

字跡遒勁有力,一筆一畫皆是一絲不苟。

人說字如其人,倒也真有幾分道理。

她垂眸仔細看去。

頭一句話就叫她忍不住拊掌道好。

“……國之廢興,在於政事;政事得失,由於輔佐……”

她就知道,能在天降讖緯中保持清醒的怎麼會是平庸之輩?

她接著往下讀,“……治國者,輔佐之本。其任用鹹得大才,大才乃主之股肱羽翮也……”

這話就更有意思了。

是學成賣與帝王家的高尚版本啊。

嗯……

大才就該輔佐英主,以使帝國騰飛。

劉秀在旁感慨:“隻是,叫朕去哪尋那等才高絕眾的?”

郭聖通也忍不住點頭,“是啊,所以桓譚又說賢才於世,少不勝眾。而且——”

她拿手指點了點帛書,意有所指地道:“但凡賢才,多高傲自大,難容世俗。”

劉秀好笑,“行了,不用暗示朕了。朕是這麼聽不進話容不得人的人嗎?”

她笑笑,低下頭繼續讀,讀著讀著又呢喃出聲:“……是故非君臣致密堅固,割心相信,動無間疑,若伊、呂之見用,傅說通夢,管、鮑之信任,則難以遂功竟意矣……”

她抬眸望向劉秀,把龐大帝國的未來寄托在一個人身上,這究竟是好還是壞?

逢著雄才大略的帝王,自然再好不過。

可若是孝成帝那樣荒唐可笑的昏君,全天下都跟著他陷入風雨中。

她垂眸輕歎一聲,接著往下看。

“……法令決事,輕重不齊,或一事殊法,同罪異論……因緣為市,所欲活則出生議,所欲陷則與死……賞善誅惡,諸侯朝事,謂之王……

王何術?

夫王道之治,先除人害,而足其衣食,然後教以禮義,使知好惡去就。

是故大化四湊,天下安樂。

此王者之術。

何謂霸?

興兵眾,約盟誓,以信義矯世,謂之霸。

霸何術?

霸功之大者,尊君卑臣,權統由一,政不二門。

賞罰必信,法令著明,百官修理,威令必行,此霸者之術。

…………

唯王霸二盛之義,以定古今之理焉……王者純粹,其德如彼,霸道駁雜,其功如此。俱有天下,而君萬民、垂統子孫,其實一也……”

桓譚這是建議劉秀,當重法嚴令,以塑秩序。

這也是應當的。

說起來,劉秀如今身邊儒士多了些。

還是該實法名儒才是。

“……理國之道,舉本業,而抑末利……”

這點郭聖通不能讚同。

興農就得抑商?

這恐怕是治標而不治本吧。

她以為,最重要的還是得當權者拿出保護農業的確切措施來,例如減輕徭役,降低賦稅。

一味抑製商業有什麼用?

老百姓種田種的飯都吃不上,你還不許他另謀出路?

等她終於翻完手中沉甸甸的帛書時,窗外夜色已濃如黑墨。

她合上帛書,揉著脖子站起身來。

低頭低的久了,脖子好酸啊。

一雙溫熱的手伸了過來,給她揉捏起來。

她被捏的直笑,拿手去撥他的手:“癢,快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