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劉疆起來後,正是最熱的時候,郭聖通不願出去,便在殿裏教劉疆識字。
烈日照在庭中寬大的梧桐葉上,照開一地光影陸離。
幾隻蟬藏在樹梢頂端,不知疲倦地叫著。
殿內涼氣氤氳開來,劉疆仰著臉奶聲奶氣地跟母親念道:“……人……人……”
念上十遍後,小小的孩子便執起手中的筆在麻紙上寫字。
他人小,握不穩筆,一個“人”字叫他寫的歪歪扭扭,仿佛要飛天般。
郭聖通卻一個勁叫好,“疆兒好棒啊。”
她問羽年:“是不是寫的很不錯?”
羽年比她還要自豪:“太子殿下可真聰明。”
青素在旁又忍不住抿嘴笑。
這一下午便在這樣的歡聲笑語中度過了。
申時末,太陽西沉,劉疆有些坐不住了,鬧著要出去。
他知道不能像從前那樣拽母親了,便拿眼睛一直看她。
郭聖通很快便受不住了,她一麵叫人收拾書案,一麵牽著劉疆往外走。
出了卻非殿上了複道,母子倆走走停停,不覺又轉到了安福殿。
安福殿西北角處的荷塘荷花開的正盛,母子倆被縷縷荷香吸著,很快就站到了荷塘邊。
橢圓偌大的荷葉你挨著我,我靠著你,緊密到都沒有縫隙。
鮮紅的荷花高出水麵老高,在風中搖曳著。
風從水麵刮來,天然便清涼無比。
母子倆都受用的很,便在荷塘邊多站了會。
眼見太陽已經沉到宮闕下了,母子倆才往回走。
劉疆沒走兩步便去拽青素的衣袖,青素會意俯身笑著抱起他。
羽年趁機道:“殿下也坐肩輿回去吧,歇歇腳。”
郭聖通本想說散散,但覺得快些回去也好。
昨天劉秀寫了信來,她得回信,拖久了再忘了他又該不高興說她沒良心了。
她點了點頭。
羽年朝後招了招手。
八人抬的肩輿便從後麵跑來。
她既坐了肩輿,便叫青素也把劉疆放上來。
母子倆都有些累了,坐上去後便靠在一塊閉目養神。
誰知道,正在半睡半醒時,肩輿猛地搖晃了一下。
一隻橘貓從宮牆上滑了腳,失足跌下來,正砸在抬肩輿的黃門身上,帶得肩輿一晃。
郭聖通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去護懷中被驚醒的劉疆。
羽年和青素唬的臉都白了,這殿下還懷著孩子呢,可不能動了抬起,忙叫停了肩輿。
郭聖通見劉疆也沒嚇著,便鬆了口氣,她擺手道:”我沒事。快別大驚小怪了,起輦吧——”
驚了皇後和太子,可不是小事。
那貓從高牆上跌下來立時叫人捉住,要摔死了了事。
這能驚第一回就保不準驚第二回,還是趁早了結了的好。
貓是最靈性的,被人拎到手裏後立馬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偏生被揪住了雙耳,抓咬都沒用。
它拚命掙紮起來,淒厲嘶喊。
黃門被它叫的心直突突,唯恐驚嚇著皇後和太子,隻恨不得立時就了結了它。
可皇後和太子哪能見這血腥場麵?
還是快走吧。
抬肩輿的宮人和黃門是一個想法,他們腳下加快,虎虎生風起來。
郭聖通聽著那貓的嘶喊聲,怪不落忍地,便叫停了肩輿,把那貓送上來。
青素忙勸她:“您快別看了,再嚇著您和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