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雲秀偷看(1 / 2)

我還沒說話,娘提著一籃子綠綠的菜,走了進來,長長的豆角,碧綠的青椒,還有一把大葉子郡菜。

來到院裏,放下菜籃,站在廚房外石桌前,一隻手拉著口袋,一隻手向裏掏,還高興地說:“他爹,你給老張家做的大組合櫃,人家把工錢給了,這是六百六。”

娘掏出一疊錢,遞到爹麵前,爹放下碗,抹了下嘴角,伸出滿是老繭的大手,接過錢,仔仔細細地,正著數了一遍,又倒著數了一遍,才滿意地站起來,向屋裏走去。

爹邊走邊笑著說:“老張這個人就是幹脆,不像東頭張順那小子,去年給他做的立櫃,今年還沒給錢,下次,我再遇到他,非堵著他不讓走,他兒子都有錢去鎮上的小歌廳唱歌,他卻賴著帳不還錢?”

我娘正站在水井旁的水缸前,拿著水瓢,準備舀水洗臉,聽到爹的話,慌忙說:“你可別亂來,張順也是個賴漢,和萬老五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這不,那萬老五看馬雲秀俊俏,就動了壞心思,昨晚,萬老三還讓他帶人守著村口,可他卻想趁著雲秀男人進了山,不在家,敲人家的門,還去扒人家的牆頭兒,被人家當頭打了一棍,氣的去禍害了人家豆角架。”

聽著娘的話,我才知道,原來我去送雪霏,村口不是沒人守著,而是去做壞事了。

“啥?這個混賬,他不會真的禍害了雲秀吧?”爹忍不住罵了出來。

“沒,雲秀沒給他開門,就擔心他翻牆,結果那小子剛冒頭,被人家馬雲秀用擀麵杖狠狠敲了頭,才滿懷怨恨,去禍害人家的豆角兒。早上我去菜地,聽葛家嫂子說的。咱可別因為幾十塊錢,去惹那個張順那個潑皮,咱兒子,正等著娶媳婦呢,要是潑皮使壞,阿峰娶媳婦可就難了。”

正把頭浸在水裏的倒立我,一個鷂子翻身,淩空大旋轉,穩穩地站在地上,抹了把滿臉的井水,說:“娘,下午我去找萬老五,狠狠揍一頓,讓他去給雲秀嫂子賠不是。”

“胡說些啥?動不動就想打架,你師父怎麼教你的?人家萬老大的親戚可是鎮裏的幹部,還和鎮上的胡老三關係很好。”我的娘有些不悅地說道。

“娘,這世道已經變了,該出手時就出手,誰欺負你,就給他一拳頭,不然別人看不起你,還會狠狠繼續欺負你呢,鎮裏的幹部就了不起嗎?縣裏的很多官,還去道觀找我師父算卦呢。”

我說著,順手從葡萄架下的鐵絲繩上拉下一條毛巾,丟進石頭盆裏,嘩嘩地洗起臉來。

“行,這話爹愛聽,是我老李家的種,一會幫著你雲秀嫂子收拾好豆角架,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學會算卦沒?”爹說著,從堂屋走了出來,手裏空空的,顯然把錢放好了。

娘也看著李峰,眼睛裏也滿是渴望。

“沒,師父沒教,就讓我學武打獵,寫大字,采藥,泡藥酒澡,對了,爹,我給你和娘補身子的那些藥材,你是不是都拿著賣了?”

“嗯,要不然咱們家光靠我做木匠活兒,累死也不會蓋這麼好的房子,你師父真是大方,那麼好的藥材,都讓你給我,嗬嗬。”爹笑了,可眼神裏還是沒有掩飾住,對我沒有學會算卦的失望。

“那是我去采的,悄悄留下給你,讓你和娘泡酒補身子的。”我心裏說道,沒有說出來,怕爹娘擔心,去深山裏采藥,那可是九死一生,每次我都小心翼翼的。

“真是的,你師父怎麼就不教你掙錢的本事?還有老頭子,你也就是空咋呼,你啥時候打過架?除了會吵我,自己家的地頭兒都讓人家占了,也沒見你去和人家吵?還幫著人家收莊稼呢,不就是看著人家漂亮嗎?”娘的話讓爹一下子不出聲了。

“娘,那是我爹覺得張寡婦家的兩個丫頭漂亮,想給我說個當媳婦,不過,人家那兩個丫頭都嫌棄我不會做農活,不願意,可不是因為張寡婦漂亮什麼的。”我很清楚這件事,因為自從我回到家,這件事娘說過好幾遍了。

“你知道個啥?你爹心裏的那點兒小九九,還能瞞得過我?還有你說的什麼高出手低出手的?要是你打不過人家,咋辦?”娘轉頭又看向正在擦胳膊的李峰問道。

“嗬嗬,是該出手就出手,可不是高低手,師父說了,打不過,就偷襲,要是再不行,就跑唄,難道留下來挨打?我跑起來,能追到豹子。”我有些自豪地說著,端起那厚重的石盆,“嘩啦”就把裏麵的水潑到地上去了。

“你這孩子,把盆給我放好,盆下有個放水的木塞,你就不能拔出來?非要把盆端起來,要是給我摔壞了,你去山裏給我鑿一個。”爹大聲說道,顯然還很在乎那個石盆。

“摔了它,不就是那個寡婦給你的嗎?看著就心煩。”娘大聲說道,接著又看著李峰說:“你那個啥子師父?幸虧你爹把你弄回來了,再學幾年,準是個潑皮道士,說假話都不打嘴拐,還追上豹子?別被豹子當了幹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