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懷故意亂搞一通,見大家果然都嫌棄他來,便脫身趕去北寨。
絕大部分族人都不會疑心辦壽這事,但將嫡係收攏回玉皇嶺、決意出賣徐武江等人的徐武富,又怎麼會不起疑心?
北寨門是鹿台北寨乃至整個玉皇嶺的門戶,正對著青柳溪上的木橋,這段寨牆築得堅厚外,寨門兩側還建築有兩座防匪箭樓。
徐懷來到北寨門,照規矩要守寨門的莊客不知道跑哪裏偷閑去了,他就直接爬繩梯走上近三丈高的箭樓,將兩三百步縱深的寨子盡收眼底。
寨子裏最為富麗堂皇的宅子,當然是本家徐武富所居的大宅,青磚黛瓦、重院夾巷,粗粗看過去有近百間屋舍;然而徐武富妻妾成群,卻僅有兩個兒子長大成人。
此外,徐伯鬆及其子徐武青一脈在徐氏也是強支,除了在玉皇嶺占有上千畝私田,徐氏在淮源、泌陽等地的騾馬市、糧棧等生意,他們都有很大的話語權。
鹿台諸寨裏正以及北寨耆戶長,都是族中比徐懷長出兩輩的徐伯鬆。
徐懷近來都還沒有機會接觸徐武富、徐伯鬆、徐武青,以及被徐武富依為左膀右臂的徐武磧及其長子徐恒等人。
他現在並不知道受陳桐蠱惑出賣徐武江,是徐武富一人的主意,其他人暫時都還蒙在鼓裏呢,還是徐伯鬆、徐武磧等人對此都有共識?
要是後者,事情就要更為凶險。
“你這憨貨,跑箭樓上作甚?”有一個短衫漢子看到徐懷跑到箭樓上,拿刀鞘敲木柱子,喝斥著要徐懷下來。
“你一驚一詐的叫嚷什麼!”另一名黑臉漢子,伸手拍了一下短衫漢子的後腦勺,不滿的罵道,“徐懷操你婆娘了,還是操你女兒了?”
短衫漢子知道徐懷他爹徐武宣雖然病死十多年了,但徐武坤、徐武良這些當年跟隨徐武宣從靖勝軍回來的人,多少還念著舊情。
他也就是看到徐懷順口喝斥兩聲,沒想當徐武坤的麵,真給這憨貨臉色看,當下又嘻皮笑臉的說道:
“我婆娘現在胃口大得狠,我看她巴不得想勾當一個後生敗壞家風。”
“武坤叔!”徐懷招呼寨牆下的黑臉漢子。
“聽家主說老十七率武卒去守青溪寨了,你怎麼沒有跟著過去,還跟荻娘跑回寨子來了?”徐武坤爬上箭樓,疑惑的問徐懷。
“十七叔要給他爹辦壽,我們就回來了。”徐懷窺著徐武富及長子徐恒等人從遠處往這邊走來。
“就這?”
徐武坤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徐武江葫蘆裏賣什麼藥。
虎頭寨賊匪異動,兩次劫殺走馬道,桐柏山各大姓宗族都有驚擾。
巡檢司邀集諸大姓宗族議事,想要組織鄉兵進剿;而徐武富從泌陽回來,還將淮源、泌陽兩地的人手都撤出來,也是聲稱要集結鄉兵準備剿匪。
徐武江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有心思記得給他兩巴掌都打不出一個悶屁的老爹辦壽?
“找你也問不出什麼事,我找徐武良、荻娘問去!”徐武坤他們落過草、從過軍,即便返鄉後都沒能出人投頭,隻能投附本家謀生,但眼界見識怎麼都不是尋常鄉人能及的,當下就想著去找徐武良、蘇荻問一聲。
徐武坤轉身要箭樓,才看到家主徐武富、大公子徐恒以及徐武磧朝這邊走過來。
“你這蠢驢,跑哪裏放肆來了,箭樓是你放肆的地方?快給我滾下來!”徐恒走到箭樓下,語氣惡劣的訓斥道。
“九叔公今日六十大壽,十七嬸說十七叔在巡檢司當值,是為宗族出力,昨日又得差遣去青溪寨拒匪,家主應該對九叔公大壽有些表示,特地叫我過來請家主去南寨!”徐懷站起來,眼睛盯住箭樓下的徐恒看過片晌,又看向稍遠處的徐武富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