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榆:……
怎麼都這時候了,這家夥都還沒有忘了這一茬?
略顯不自在地偏過頭去,季榆決定還是不要去理會對方的好。
隻是,不知道他的這番舉動到底哪裏逗樂了謝瑾瑜,讓他忍不住低低地笑出聲來。溫熱的吐息噴灑在季榆的耳畔,帶起一陣莫名的□□。
“那個,”總覺得眼前的氣氛有幾分說不上來的古怪,季榆趕忙出聲打破了這份沉默,“我們就這樣把安大哥扔下,沒關係嗎?”
“我的事情,”聽季榆提起安辰逸,謝瑾瑜的眉頭立時一揚,話語間又帶上了平日裏的傲慢與不屑,“他瞎摻和什麼!”
以安辰逸當前的狀況,就該好好地待在安全的地方調養,免得一不小心就丟了性命。
謝瑾瑜此時會帶著季榆一同前往季家,雖說也有著他先前所說的原因,但更多的,卻是他不希望對方再牽扯進來。
等他找著了解決自己身上問題的法子,自然會處理好外頭的事情,到時那人再出來,就不必顧忌太多了——要是真的不行,對方隻需要找個安全的地方,安生地待上個幾十幾百年,想來就不會有太多的人記得這件事了。
反正對於到了他們這種層次的修士,這點時間,稍微閉個關就過去了,算不得什麼。
安辰逸不是個行事衝動的人,如果真的到了那個地步,肯定會知道該如何選擇的。
——為了這,他特意在離開之前,往那個家夥的身上扔了點東西。對方想要擺脫那玩意兒出來,想來少也得花上個十天半月的。
要知道,按照安辰逸的性子,要是發現兩人不見了,定然會跟著找出來,如此一來,他將人扔在那裏,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抬起頭朝謝瑾瑜看了一眼,季榆突然笑了起來。
“謝大哥你……”他頓了頓,似是在思索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意思,“真的很喜歡安大哥呢。”
盡管嘴上從來不饒人,但心裏頭卻時時刻刻都在為對方考慮。這樣的感情,實在是令人無比的……羨慕。
從季榆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別樣的意味,謝瑾瑜也懶得去糾正對方對於他和安辰逸之間的誤會了,隻是眯起眼,看著懷裏抬眸望著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麼的人。
“在諸如季家這樣的大世家當中,”忽地,季榆彎了彎眸子,開口說道,“都是不會讓修為最高的人來擔當家主的。”
由於需要操心許多繁雜的事務,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無法做到如其他人一樣,心無旁騖地修煉,更不可能隨意地進行時日長久的閉關,是以這在修真界,可以說是一條不成文的規定。
季家嫡支如今隻有季棠和季榆兩個人,而季棠無論是修行的天賦,還是當今的修為,都遠高出季榆一大截,今後家主的人選,自是不必多說。
“爹娘對我很好——真的很好,隻是……”說到這裏,季榆停頓了一下,唇角彎起一個微小的弧度,平靜的麵容上看不出絲毫怨懟的神色,“有的事情,並不是他們能夠隨意決定的。”
眼下季家沒落,若是不與其他家族聯姻的話,再過百年,還能否存在於世間,都沒有定數。
“在我剛學會走路的時候,我的親事就已經定下了,”垂下眼簾遮住了眼中的神色,季榆沒有太大起伏的語氣裏,聽不出多少情緒,“對方是個很好的姑娘,樣貌很美,性格也很體貼溫柔,修行天賦也不弱於我。”
可惜的是,他不喜歡。
縱然他無法對那個將會成為他的妻子的人挑不出一絲一毫的不滿,可在與對方相處的時候,他從未生出過任何心動的感覺。
或許如若他們是以另一種方式相識,結局就會不一樣吧,但在知曉了自己那被定下了的命運的那一刹那,就注定了之後的一切。
他季榆不會去反抗那加諸於自己身上的命運,卻也無法對此生出歡喜來,甚至於來自於父母的那一聲聲殷殷關切,都成了加在他脊背上的重量,成了他無法擺脫的負累。
然而,沒有任何人發現這一點,直到那天,季棠對他說:“如果不想娶,我幫你去把婚事退了就是。”
那一刻,季榆聽到了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
或許他這一輩子,就注定了不可能得到屬於自己的那份愛戀吧,所以當他好不容易從一個牢籠當中跳出來的時候,卻在同時進入了另一個更為堅固的囚籠。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說不定我還可以趁這次機會,好好地去喜歡一個人呢!”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季榆的麵上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隻是那雙眸子,卻盈滿了淺淺的憂傷,在月光下如同泛起漣漪的湖麵,牽動著旁人的心神。
當初那本古籍上的東西,對他來說本就太過高深,他又對陣法之流的東西不太擅長,對其並未太過上心,是以如今他甚至都想不起來,強行從那陣法當中破陣而出後,需要多久才能讓一個人的修為盡失。
隻是,在他的印象中,那並不是一個如何漫長的過程。
要不然,那些算計了謝瑾瑜的家夥,也不可能這麼早就開始為了贓物的歸屬而開始爭鬥了。
令人感到可笑的是,分明那些人一個個的都是衝著這上古靈石連通的那仙人留下的秘境來的,可一直拿著這東西的兩個人,卻至今都不知道打開仙境的方法。
不過,想來無論他們能否打開秘境,眼下的狀況都不會有任何改變,充其量也就是將那些人爭奪的東西,從上古靈石變為他們從仙境當中帶出來的寶物罷了。
想到這裏,謝瑾瑜的心裏忍不住就有點煩躁起來。
那些人爭來爭去的,到底有什麼意思?真想要那些玩意兒,直接過來和他說一聲不就是了,他對這種東西又不是怎麼看重,用得著繞這麼多彎子嗎?
想到落仙門那些以往都對他笑臉相待的人,麵上那冰冷厭惡的神情,謝瑾瑜連帶著說話的語氣都惡劣了許多:“我現在是什麼感覺,你作為季家的人,難道不應該最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