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亞太天生金剛,靠的就是一個周身銅澆鐵鑄渾然不懼,可此時卻微微皺起了眉頭,持刀的手不知為何也漸漸開始發抖,看向對麵栗色衣服男人的眼神也充滿了警惕與不安。狗剩心中一提,暗道這周亞太什麼時候怕過人?聽說在宋府夕照湖前他麵對趙銘叔的時候都不卑不亢敢於提刀就劈,怎麼今日卻有些驚懼?這個疑問很快得到了答案,因為此時場間彼此抗衡安靜沉默的二人中,忽然有人開始動了。
是那栗色衣服的男人。
隻見他比周亞太要矮上很多的身子驟然間向右側倒去,而雙手卻依舊禮佛般夾刀合十,未鬆一絲一毫,而這輕輕的一歪,便帶動了長刀向一側偏去。一偏之間,像是有誰一劍截去了滔滔大江,大刀上包裹的滾滾生氣刹那間消散無蹤,周圍炸裂震響的春雷須臾平靜下來,取而代之的,是那栗色男人腳步掉轉,劃了一個圈後重重擊出的手肘。
落點正是周亞太的胸口。
“砰”的一聲,周亞太提刀倒飛出去,直退了兩丈有餘,才猛地在半空翻了個身。然後他又蹬了一下地麵,再向後退半丈,才立住身子,穩穩停住。可姿勢卻是半伏在地上,尷尬之餘也能看出那栗色衣服的家夥力道用的有多麼大。
“抱山倒去貫長虹。”
帶上了絲巾更顯神秘莫測的女人站在閣樓屋簷下,眯起眼說了句不清不楚聽不明白的話。難能可貴的是她用的不是東瀛話,而是狗剩亦能聽懂的神州話。狗剩詫異的抬頭看了那女人一眼,皺了皺眉。這七個字他自然聽得極為清楚,可卻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更不明白為什麼這叫龍月的小娘皮要這個時候念這麼一句是不是詩,詞不是詞的話。思索無果,他隻能微微搖頭作罷。胸口被那栗色衣服的男人踹了一腳,整個呼吸都顯得格外不流暢。他先是被白袍人重傷,如今又被這深不可測的栗衣家夥再踹上一腳,身體更加吃不消了。小白龍龍息雖然進行了大幅度的潤養,可畢竟不能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偉大功效,他如今竟是連動彈都動彈不得,隻能跌坐在地,無奈等著王梓丞的營救。不過看如今這架勢,兩人自保都有問題,更不要說設法營救自己了。想至此處,狗剩不由得苦笑一聲,說不出的苦澀無語。
果然是夢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啊......
自己不久前還王梓丞大談特談什麼希望理想、行百裏者半九十、風緊不扯呼......可沒想到隻是眨眼的功夫,自己就落得如此下場。這他娘的算什麼?狗剩腹誹暗罵了一句,然後微微眯眼,盡可能的吸納小白龍更多的龍息,溫養體內各處傷痕。
退了兩丈有餘的周亞太嘿的笑了一聲,而後輕鬆站起來,揉了揉胸口。作為金剛體魄的家夥,他怕大哥的拳頭,怕大哥的巴掌,怕大哥的弓箭,但他最不怕的,卻是除大哥之外的任何人任何東西。他承認眼前這個栗色衣服的男人無論是從武道修為而言還是從招式體悟而言,都比自己高出了不止一個檔次,但那又如何?就像剛進梅州城的時候自己就跟大哥說過的話:咱就算站這任狗日的砍,也得一個一個累死他們......
栗色男人明顯有點茫然,他低頭想了想,才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看來也是第一時間內猜出了周亞太的異稟天賦,眼神中自然也就出現了一絲驚訝和惋惜的神色。
天生金剛體魄......除了那些在老書櫃裏不知藏了多少年一碰甚至都能成渣的舊書外,哪裏能有真人的存在?
但可惜的是,這個金剛體魄,卻是敵人。
栗色男人歎了口氣,向前踏了一步。
但就是這一步,讓他的眉頭猛然皺起來,繼而是因憤怒而大變的臉色。
因為和不久前一樣,有一支不起眼的羽箭,再次射了過來。
栗色男人剛踏出去的一步無奈重新縮回來,然後握拳再次砸出去,“哧”的一聲,雖然他這一拳成功的將羽箭砸下,可小拇指處依舊留下了一道血痕。而讓他更為惱火的,是他剛剛砸下一支羽箭,卻又有一支緊隨其後再次筆直跟來。一前一後連珠不停,不消片刻,已經將栗色男人身前紮出了一片灰色的柵欄。
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