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囚西山(下)(2 / 3)

狗剩聽一個,臉色便蒼白一分,到最後整張臉不經熨燙就已經足夠拿去當宣紙用了。老頭的話音剛落,他便一腳跳起,大罵道:“這是要把老子往死裏整啊。”

山頂之上有山風拂麵,可是卻並不淩厲,狗剩的話帶有餘音,在這個山頂上層層蕩漾開去,一圈圈回蕩,情感豐富極為憤怒,連帶著風都停了一下。聽到狗剩歇斯底裏的嚎叫,這位身份隱秘的老頭卻嗤笑一聲,歎道:“沒那麼嚴重,不過是幻境罷了,等禁製除去,一切都將消散於無形。隻是從此以後,你的心境會受到什麼改變,卻是誰都說不準的了。許多年前,應天學宮憑借著這件法寶,不知收服了多少江湖好手甘心效命......”這話剛一說完,狗剩便皺起眉頭,他感到此話當中似乎有著很多耐人尋味的貓膩,便突兀出口詢問道:“多年前?”

老頭的話在這裏戛然而止,他沉默片刻,嘿然道:“還是顧好你自己吧,少打聽其他的事兒。”

狗剩皺起眉頭,他隱隱覺得這位爺的背後隱藏著什麼巨大的秘密,而且這個秘密與應天學宮還有千絲萬縷的聯係,然而老頭對此事諱莫如深,倒是讓狗剩很是無奈。此時無暇旁顧,狗剩環視周圍,眼見得墨跡越來越濃,就好像有人在清水中倒入濃墨,然後慢慢攪拌,直攪得整個瓶子都渾濁不堪,而且墨跡成團成團的飄落下來,全部都籠罩在狗剩的四周與頭頂,讓狗剩頓時有種烏雲壓頂透不過來氣的悶塞感。

老頭輕聲道:“鐵馬冰河將至,小子你自求多福。”

狗剩咽了口唾沫,收起了玩笑戲謔之心,開始仔細打量眼前的一切。他此時的心態很好,因為他知道,這位很是神秘的爺絕對不會讓自己折在了這裏,因為他還有用得著自己的地方。狗剩不去講那些日日送酒打屁的情分,他隻講彼此還能夠利用的空間,所以他知道,這位高深莫測的爺絕對不會對自己袖手旁觀。因為有了底氣,所以狗剩很沉著,能夠從容打量眼前分發生的一切。

慢慢的,狗剩便發現了有些苗頭開始不對了。一團團氤氳開來的墨水漸漸的竟然凝聚成形,化成了一匹匹掛甲配蹬的駿馬,而且陣列成行,顯然是訓練有素的軍馬。再等一會兒,那些馬上也漸漸化出了一個個盔甲猙獰的騎士,而騎士手中,也開始有長戈鐵騎馬刀等各種兵器凝聚。沒過多長時間,眼前就出現了層層無窮的千軍萬馬,而且各個形象逼真,正朝著狗剩怒奔而來。

轟!

狗剩頭頂最大的那塊墨跡轟然砸下,像是颶風卷過,氣浪翻湧,瞬息間,周遭一切已經發生了改變,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望無垠的古戰場,有折戟沉沙,硝煙彌漫,映脫的此時格外慘烈。

是真的慘烈。

在神州詩詞大家或者話本傳奇的執筆者手中,戰場一般被描繪的格外淒涼,什麼“黃沙百戰”什麼“馬革裹屍”什麼“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什麼“飲馬渡秋水,水寒風似刀”,在真正的戰場麵前,統統成為了文人墨客經曆雕琢之後的把玩之物。他甚至能夠看見,一枝黑白墨色的長戟從一個年輕的戰士嘴裏捅入,再從後腦捅出,而那個戰士就那麼睜著眼睛,被長戟撐著,與地麵半斜。有些戰士的皮甲被生生砍開,刀鋒從腋下一直撩到脖頸,整個肩頭隻有一點皮相連,濃黑的血水早已凝固。在他腳下,便有一人的胸口被砍了一刀,皮肉翻卷,好似嬰兒張開的小嘴,又像是什麼鬼怪在咧嘴大笑,翻卷的皮肉顏色從外向裏逐漸遞增,怎麼看都像極了一個神秘而恐怖的淵藪。腸子肝髒在狗剩的腳下淌了滿地,讓狗剩臉色一陣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