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
如玉的手指下弦音在輕輕地彈跳,與此同時,眾人眼前仿佛一隻、又一隻雁影掠起、停下,泊在曠渺的平沙之上。周圍是迷蒙天域,聲塵俱寂,惟有雁翼輕輕振動,響成無邊的寧謐。
良久,風息雲停,雁影漸漸隱沒。
王府再度寂靜如微水靜瀾,彈琴的人微微抬頭,目光柔和的盯著頭頂一方夜空,如半彎銀鉤的上弦月。
他的身後,綠琦遠遠站立,眉宇卻是蹙得緊緊的。
“用強行閉穴的方法來延遲這一次的毒發,難道他不知道,這就好比飲鴆止渴,一時如意了,結果卻是死路一條!”
綠琦冷冷的挑了眼一臉憤憤不平的南宮晟,冷聲說道:“你即然知道,為什麼還要幫著動手?”
南宮晟無奈委屈的瞪著綠琦,怒聲道:“都是你學藝不精,你要是真有本事,王爺至於這麼多年毒還解不了嗎?”
綠琦臉上神色一變,冷冷撇了南宮晟,“我學藝不精?”
“哼!”南宮晟倔傲的抬了下巴,一字一句道:“你年紀不大,耳朵卻不好使,不如給自己開幾貼藥吃吧。”
綠琦揚手便將一蓬淺綠色的藥粉朝南宮晟灑了過去,隻可惜南宮晟有了防備,身子瞬間拔地而起,避過了。
綠琦還要再追,身後響起範統的聲音。
“綠琦快稟報王爺,宮裏來人了。”
不待綠琦開口,一道清冷略帶低沉的聲音響起。
“領進來。”
綠琦連忙返身折了出去,親自領了全福往裏走。
殿內,南宮流香手裏正拿著一塊白布一下一下的拭著身前先帝所賜的十大名琴之一,獨幽。
全福才一進殿,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南宮流香拭琴的手一頓,下一刻,卻又語聲平靜的問道:“出了什麼事?”
“皇上……皇上駕崩了!”全福憋了一口氣,一嗓子吼了出來。
話一吼出來,一路上攢著的勁似乎便用完了,身子一軟,再不是跪著,而是跪坐在地上,臉色卡白卡白好似被吸盡了血一樣。
“錚”一聲,南宮流香手上的琴弦發出一聲脆響。
全福顫顫瑟瑟的抬頭,一眼便看到白色帕子上有一絲殷紅慢慢綻開,就像是後宮禦花房養著的曇花綻放開一樣,不多時白色的帕子便成了鮮紅。
一側侍候的綠琦抬腳便要進去,胳膊肘卻是被人的一拉,綠琦回頭,恨恨的盯了南宮晟。
“別去,”南宮晟沉了眸子,麵無表情的盯著腳下的地,對綠琦說道:“讓他發泄一下。”
發泄?
虐自個兒發泄?你丫腦子是不是崩壞了!
綠琦一甩手便要進去,南宮晟卻是將她的胳膊肘攥得緊緊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手上卻是紋絲不動。
便在這時,殿內響起南宮流香的聲音。
“綠琦請了小全子下去歇歇,”稍傾,看了看全福慘白無血色的臉,對綠琦又說道:“衝杯紅糖水給他喝。”
“是,王爺。”
綠琦進屋,上前扶了腳軟得像棉花的全福退了下去。
南宮晟默然無聲入內,站在殿宇的中央,雖那樣輕輕鬆鬆一站,但整個人卻繃得如同一張開弦的弓。楚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