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腹便便的劉斐上了公堂,自然少不了進公門的禮節,卻沒有去看李易,連雙目餘光掃也沒有。
死胖子的作態,李易倒也是認可,卻依然心情不太順暢,對方的好意他是心領神會,隻是不願承擔太多的人情。
要知道萬事好說人情難還,他知道劉胖子刻意結交,也不知道自己有何處讓對方下本錢,卻竭力避免欠下對方天大人情,翠竹樓算是人情,那隻是小小然的瑣事,好還。
換成今天的局麵,劉家繼承人爭奪到了明麵上,無論是知縣還是縣尉,明顯都有劉家人的請托,人命關天的血案,自家吃飯家夥能否保住,這可是潑天的人情,絕非隨意能還清的,所以他不願劉斐出麵。
其實,昨夜他就想的差不多透徹,有班頭和跑堂子,他並不一定會輸。
可惜,局麵不在他掌控,隻能靜觀其變再說。
知縣目光複雜地看著劉斐,緩緩地道:“三哥和這道人可曾相識?”
這話問的有些刁鑽,直接界定劉斐和李易並不相識,就算來作證人,也隻能說是年輕意氣,少了些許的沉穩,還是可堪造就的,相識和包庇有著天壤之別。
劉斐搖了搖頭,淡淡地道:“早就相識,妙虛道長是在下救命恩人,今日他被人冤屈,特來申明冤情。”
李易心下有些悸動,這話說出口將被記錄,劉斐顯然把後路給斷了,這份人情不領是不行的。如果說,前些天是接受了這個朋友,那此時此刻,就是更進一步的知交,沒別的意思,此時可以說是共患難、共進退。
縣尉嘴角微抽,果斷地閉嘴不言,牽扯到劉家的哥,他不想當露頭鳥蹚渾水,先看看形勢再說,道士桀驁不馴的頂撞恨意,也得放在一旁。
知縣眉宇間有些失望,卻還有些許的讚賞,並非每個人都能跨出這步,尤其是到了利益相關的關鍵時刻,說明劉斐還是有擔當的,不由地道:“既然這樣,那你有何證據?”
“在下去了趟彙賢樓,提取來前幾天前台來往賬目,還請知縣相公過目。”劉斐從袖中取出賬目奉上,又公人接了過去。
其實,從賬目來看貓膩很多,昨天才審的案子,劉斐就拿到了賬本,可見消息是多麼靈通,嚴重點就是衙門內有內鬼。不過,無論是知縣還是縣尉,心裏跟明鏡一樣,大家都那麼幹,那些公人們也要賺點外快不是。
知縣看了賬本尤其鎮定,並沒有任何的驚訝,隨手給了縣尉觀看,淡淡地道:“看來,跑堂子說的是實情。”
縣尉看了賬目也不好說話,這真是彙賢樓來往物品的清單,明明上麵有正戌,天字十二號房送嘉興老酒一大壺,子時二刻,天字十二號房送嘉興老酒兩大壺,白紙黑字不容詆毀,還是大壺的濁酒,讓人好不蛋疼。
隻是,他從中也看出些許端倪,權衡是否得罪劉家才道:“子時二刻?去問問兩個護院,血案發生在何時?”
李易心中凜然,最怕什麼來什麼,時間上的破綻最大,畢竟他需要時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