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趙昀如此豁達,是毫不在意,還是破罐破摔?李易狠狠咽了口唾液,調整好思路再不矯情,既然天子不能率意行事,那他的安全保障係數更大。
“光複三京乃朝廷大義,貧道不敢妄論。如今虜人犯境迫在眉睫。貧道嚐聞虜人滅國四十有餘,每過一處無不俯屍千裏,流血漂櫓,其殘暴曠古未聞,就算是女真、契丹蠻夷亦望其項背。虜人滅女真,收其兵、用其將,熟知運兵江南之法。貧道所料不差,虜人必兵分三路,居上遊而下,兵鋒必犯蜀川、京湖、淮西。”李易侃侃而談,絲毫沒有畏懼色彩,反倒是多了些許的灑脫風采。
“三處雖經百年經營,城關牢固,但虜人戰法不同於女真,其輕騎一日夜三百裏,令人防不勝防。”
“但說邊事。”喬行簡蹙了蹙眉頭,顯然他對蒙古人有不少了解,李易說的也是古戰法,曆來南征必然取中上遊,絲毫沒有新意。
李易詫異看了眼喬行簡,心下不爽地道:“相公容稟,不說大勢豈能看清局部,國朝初曆代賢大夫,無不就天下大事為引,層層剝離後致一城一地。”
孟浪戲謔之言,喬行簡臉色一變,連鄭性之也微蹙眉頭,這廝變的油滑了許多。
趙昀並沒有介意,反倒覺得有趣,卻笑道:“卿之辯才,可為通好使。”
“陛下,這是說貧道的不是。”李易有些緊張的心情,一掃而光,卻道:“陛下,江淮水網縱橫,虜人鐵騎不善水戰,東路無憂;京湖地處尚有,曆來兵家必爭,襄陽大郡經百年經營,倚漢水通大江,有鄂州、江陵、黃州等重鎮為依托,此為虜人南侵重中之重,貧道有一慮,不知當講不當講。”
“卿家但說無妨。”
“陛下,女真武仙喪師,其兵歸順朝廷駐泊襄陽,致使重鎮分南北軍。曆來新附之人驚魂不定,貧道擔憂南北軍不合,危機襄陽守禦,被虜人所乘。”
趙昀一怔,看喬行簡、鄭性之道:“素聞南北軍時有摩擦,宰相可有主意?”
喬行簡瞥了眼李易,淡淡地道:“北軍不服,人之常情,南軍足以彈壓,不足為慮。”
李易一聽就急眼了,北軍嘩變中路門戶大開,就算收複了也是元氣大傷,後果絕不亞於蜀川淪陷,要知道大宋將陷入徹底防禦,絲毫沒有還手的機會,立即道:“敢問喬相公,萬一虜人兵臨城下,南北軍發生衝突,會有怎樣結果?”
喬行簡眼角一抽,卻道:“南軍掌控主城,不足為慮。”
鄭性之點了點頭,頗為支持喬行簡,亦是道:“虜人人凶殘暴虐,新附北軍自知,到時必會捐棄前嫌用命廝殺。”
趙昀點了點頭,放下心來,道:“卿家說下去。”
李易不免失望,朝廷宰相簡直是迂腐書生,大難臨頭,還幻想同仇敵愾,當真可悲可笑。
既然,趙恒揭過此頁,他一個剛剛有些名氣的道士,強說反倒不好。壓了壓火氣,道:“陛下,京湖事關全局,一旦有事,全線震動。蜀川五路地形獨特,自成一體,又是朝廷稅賦重地,擋住虜人自不必說,一旦有失,將會使朝廷賦稅難以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