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已去,李易仍怔怔地站著,似乎不敢相信,卻又不能不相信,南玥深明大義,所謀全私而不廢公,逃離臨安回歸蜀川並非是背叛家國,顯然與葉知秋謀劃不同,歸隱山林似乎是皆大歡喜的局麵,不禁對南玥的智慧高看了幾分。
雖然,他來時就開始謀劃最壞結局,卻沒有想到等來的竟然是最壞結局,讓他對朝廷失望到了極點。
如果,趙昀和兩府諸公能夠接納他,哪怕是稍許的信任,他將毫無保留貢獻自己的力量,至少絕不會踏上那步,現在剩下的隻是理智,怎樣才能更好地生存下去。
南玥的心思還是讓他心存感念,心底深處泛起陣陣漣漪,卻被輕輕壓了下去暫時不去做想。
忽然,他昂首一陣低沉的長笑,似乎要把心中鬱悶,一股腦地發泄出來。
“哦,道長那麼高興,是不是官家要赦免了你?”管牢也是人精,自然不會平白得罪李易,不然也沒有好吃好住好商量,至少要等兩府決斷。
李易並不在意這廝的呱噪,反倒有些好感,淡淡地道:“官家能讓貧道回太乙宮就好了。”
“道長這是哪裏話,聽說前些日子就要封官,要不是有些波折,恐怕就不能稱呼道長了。”
“嗬嗬,有勞牢頭吉言。”李易也不想糾結下去,索性大大方方承認算了,反正行動已經開始,能出去開闊天空,不能萬事皆休。
“道長,夜裏還要點何種點心?”牢頭討好地笑道,隻要李易能夠出去,手指縫裏露點就夠他的好處,搞不好他還能成為巡軍的頭目,那可是大大的肥差啊!
“隨意來些,無需破費。”
餘天賜的書房依舊燈火通明,年逾八旬的喬行簡已在他府邸中半個時辰,精力卻不複往日。這個千瘡百孔的帝國,還不能讓他完全放心,不得不強打精神,處置一個又一個危機,李易,顯然是危機中的重者,他認為搞不好會影響國運。
兩人不斷地分析述說,對朝廷處置李易利弊進行深度判斷,種種可能都要考慮進去。
“純父,老夫知你所謀,可惜官家已做決斷。”喬行簡實在疲乏不想在討論下去,他甚至有些後悔,良臣名將不多了,李易顯然算在其中,卻被輕率第踢出局,現在想想當時似乎有點操之過急,沒有仔細分析利弊。
“朝廷倉促決斷,可知弊大於利,把蜀川命運托付在未知之上,此智者所不為。”餘天賜也很不看好前途。
喬行簡臉色變了變,瞪了眼餘天賜,抬高嗓音道:“純父,未雨綢繆,防範於未然。”
“李易所部實為私兵,群龍無首必是一片大亂,蜀川一片糜爛,還有何用?即便李易有不臣之心,朝廷也有機會製衡,更有機會得到完整的蜀川。”
喬行簡一怔,有感於餘天賜態度的變化,詫異地道:“純父對孟珙毫無信心?”
餘天賜稍加沉吟,沉聲道:“孟珙善戰,卻不熟悉利州二路虛實就倉促接防,外有虜人內有不臣,恐怕難以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