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卒在陳敏的攙扶下,好不容易下了船,顫悠悠地道:“江麵水太急,這兩個乞人什麼都不懂,連個船也駕不好。”
李易低頭搗鼓糞桶,心下卻罵開了,雖說他能忍耐,卻不代表能被人鄙視。什麼連個船也駕不好,這不是罵人嘛!老子可是第一次駕船,還是過夔塘峽,能撐過來就不錯了。
還有,這一路的銷魂味道,老卒與陳敏坐在船頭倒也罷了,他與文封要撐船,不可避免地處於下風口,沒有被熏暈就算不錯了,還嫌慢,不行你來試試看。
“好了,你們快點幹活,待會還要回去。”陳敏看了眼李易,語氣加重,又轉對那軍漢抱拳拱手,朗聲道:“在下陳敏,兵部駕部效用,剛剛送達公務官塘,閑來無事來奉節辦些私事。”
“哦,原來是駕部的節級。”軍漢顯然明白潛規則,也沒有把陳敏溜達當回事,人家辛苦來回總要做些營生,再問多了就是沒眼力頭。
三人嘮嗑之際,李易與文封可就慘了,光搬運那些糞桶,不可避免地沾了糞便,讓文封臉色鐵青,幾乎要暴起殺人,要不是四周有軍兵出現,還有過路隻有水道可行的話,他真的要殺人跑路了。
“沉住氣,已經過了關,別惹事,待會見機行事,這會咱們是乞丐。”李易吃離地拽著,他強忍陣陣惡心,賣力地幹活,行百步過九十九,需要他不斷地忍耐。
文封無奈地看著李易,忍著怒火搖了搖頭,心底卻生出些許異樣,看來學士挺有趣,也有充滿惡趣的人。
“這位是駕部的陳小哥,看我老漢手腳不便利,來幫襯一二。”
“失敬、失敬。”
“待會他們幹完活,跟我去城裏買些東西。”
“幹完活,讓他們去就是。”
“也好,快去快回,老漢等上一天還是可以的。”老卒搖了搖手,到了一邊坐下,拿出酒葫蘆打開抿了口,竟然掏出油麻紙包裹的花生。
軍漢也沒有在意,點了點頭道:“出來個兩三天很正常,辦完事城裏還有小娘子,有銀錢的話,逍遙幾天很正常。”說著話,盯著陳敏背著的包裹,又笑道:“看來,閣下是有備而來,我說怎地跟著劉老漢跑一趟船。”
敢情,對方認為他自告奮勇,原來是認為他去奉節城尋花問柳,也好,這是個美麗的誤會,正好爭取了時間。
軍漢和老卒並未有任何懷疑,像陳敏這樣由駕部驛卒留下當差的士卒,要不趁機進奉節城玩玩,那才叫非常的不正常。再說,奉節的麻布質優價低,買回去送人也挺有麵子,作為精明的浙東人,不找機會千方百計入城,那才叫奇怪呢!
“哎哎,你們兩個,待會幹完活,去洗洗。”既然要裝,陳敏索性放開了。
“看來老弟要買些麻布回去?”
“不買白不買,臨安世麵艱難,我等跑腿不易,也好補貼些家用。”
李易與文封不停地搬運糞桶,好不容易把活給幹完,人也累的七葷八素,哪有力氣去洗澡,早就坐在地上喘氣了。
文封狠狠地看著正喝酒的陳敏,嘴裏嘀咕著反正不是好話,連李易也不免惱怒,眼色相當的隱晦。不僅要卸下糞桶,還要裝車運往二百丈開外的幹糞場,給倒出來鋪開,更要命的還要給翻均勻了,這不是折騰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