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日,孟珙正在部署開赴前方的各部,卻聽聞李易率千人抵達南鄭縣城,他並不甚奇怪,而是開中門親自迎接,畢竟作為蜀川的率臣,戰時身邊有千人也是正常。
“在下冒昧前來,還望宣撫相公見諒。”李易下馬就笑眯眯地拱手上前,姿態擺的相當到位,稱呼相公也並不逾越。
“製閫一日潰敗虜人,大軍克敵之日,何來冒昧。”孟珙也是相當的和善,滿臉掛著真誠的笑容。
二人在眾目睽睽下,相互作揖談笑,看是甚為相得,百餘名背嵬將士,八百餘羽林將士衣著鮮明,端地威武不凡,正與那孟璋的寧武軍、愛裏八都魯的飛鶻軍形成鮮明對比,兩軍的氣勢相互奪人,更顯得有較勁的架勢。
羽林軍的那些少年再也不是當年,那一群雄赳赳光鮮無比的小子了,經過千餘裏長途轉戰,大安的浴血奮戰,這群活下來的少年,早已成長為剽悍的戰士,曾經受過的嚴格的訓練,不僅讓他們活下來,更讓他們成為精兵銳士,形成了內斂的渾厚積澱,背嵬軍更是煞氣奪人。
葉開、文封和孟璋、王令四人作陪,二人入內茶畢。
李易放下精致的白瓷茶碗,慢悠悠地道:“在下僥幸擊退塔海,他們撤入褒城,此正是大好時機,特來與宣撫相公商議如何退敵。”
孟珙撚須不語,孟璋臉有怒色,雙目怒視王紹,厲聲道:“製閫這是何意,你數萬大軍沿沔水紮營,卻與虜人相望,難不成讓宣撫司大軍單獨進擊?”
的確,李易的數萬大軍在沔水南北下寨,敷設幾座浮橋,並不再前進,意圖非常明顯,要擋住蒙古軍再次進入大安道路,並占據漢中穀地與大安之間的峽口,形成蓄勢待發的姿態。很明顯,這種可攻可守的戰術姿態,在孟璋眼中是擺明了要看戲,要看他宣撫司大軍與蒙古軍血戰。
令孟璋更惱怒的是,李易與孟珙說話時用詞不恰當,姿態也非常無禮,完全不符合在大門眾人眼前的恭敬。
“商議?”雖說宣撫使與安撫製置公事,並無絕對統屬關係,但四川宣撫司仍是蜀川最高軍政長官,屬於那種朝廷設置的特殊官職,李易不過是兩路的安撫製置,絕不應該當著麵用商議二字,那是兩個戰區的大帥用詞,或是上官對下峰的謙虛,李易絕不該用。
對於孟璋的厲聲嗬斥,葉開與文封臉色都不好看,甚至跟隨進來的秦風,目光閃過一抹殺機,臉色沉凝地瞪著對方。
李易嗬嗬地笑了,顯得不以為意,豪爽地道:“統製說笑了,我大軍曆經血戰傷亡甚眾,不經過休整絕難維持,尚無法貿然出擊,宣撫相公的武衛軍可為生軍。”
孟珙莞爾一笑,李易的意思很明白,蜀川大軍一場血戰,的確是傷筋動骨了,他的京湖大軍完好無損,尤其是主體構成的武衛軍,更是養精蓄銳多時,應該拉上去打打仗了。不過,人家說的也是實情,大安的血戰也是他耍了滑頭,把蒙古人主力引過去的,蜀川大軍的盡了力,那可是直接和蒙古軍精銳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