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昀正在興頭上,也不在意餘天賜的反調,淡淡地笑道:“卿家太過迂腐,李易狼之野心,非吳家兄弟可比。如今,虜人連遭敗績,暫時無力南下,朕正好利用大好時機,一舉收複蜀川,可恢複戰前態勢,也不用擔憂江北震動。”
趙官家暢想的倒是不錯,不過連李宗勉也無法認同,就別說在場的老狐狸了,任誰都明白李易明麵上來的奏章,陳明成了五大都統製司利害得失,說是要得到朝廷的認可,又何嚐不是某種意義上的示威啊!對方大勢已成斷難拔除。
畢竟,四川五路千萬人口,養個二十萬大軍,那就跟玩的一樣,更何況蜀中無水旱疾苦,完全就是坐等收成。
餘天賜眉頭緊蹙,歎息道:“陛下,事不可急圖,朝廷最大的憂患是虜人。”他是承認李易形同割據,卻依舊認定蒙古人才是才是真正的大患,最起碼蜀川做任何事情,還要顧及到悠悠眾口,從大義上就被朝廷所壓製,隻要朝廷有所遷就,李易絕對不會公然悖逆。
如今,依舊是讀書人的天下,士林對民間的影響巨大,民心又是左右興衰的力量。好吧!就算你窮兵黷武,將士們也是人,必然會受到學術影響,要知道大多數人都曾受過蒙學啟迪,並非不識字的大老粗,這就決定李易決不能恣意妄為,必須要考慮眾叛親離的後果。
在場的重臣個個點頭稱是,相對李易而言,蒙古人更加可恨,完全沒有任何臉麵可言。
趙昀瞪了眼餘天賜,好在心情不錯並沒有發火,語氣平靜地道:“卿家多慮了,虜人數次慘敗早已無力南下,朕正好利用大好時機,徹底解決蜀川,以免養虎為患。”
按照趙家的不言慣例,用後世的話說就是攘外必先安內,寧可對外退讓出部分利益,也不能讓自己人威脅到江山社稷,無論是檀淵之盟還是風波亭,無不體現出這種思維。
沒辦法,趙家天下豈容他人染指。
在場眾人都感受到趙昀的決心,更深知其輕率的可怕,但他們沒有向往常那樣站出來,嚴厲指責天子輕率。
風骨是很玩味的東西,特定的場合還有特殊的環境下,士人展現的強硬是令人歎為觀止的,連天子也不得不暫避鋒芒,甚至直接妥協下來。
但在節骨眼上,天子是不吝殺人的,沒有相應的利益,沒人會強出頭,就像趙昀兵發三京那樣,大家要麼斂口不言,要麼隻是輕描淡寫的反對,大家都明白趙官家憋了口氣,這口氣並非個人榮辱那麼簡單,而是百年積攢下來的怨恨,誰要敢擋在前麵,恐怕會粉身碎骨。
“陛下,若圖蜀川歸附,那必須要重用孟珙。”喬行簡打斷了趙昀與餘天賜對話,把話題轉到部署上,既然天子都王八吃秤砣了,他們隻能選擇不得已更好的方案。
“孟珙?”趙昀眉頭微蹙,他很不爽孟珙在蜀川表現,卻也知道對方是朝廷為數不多的名將,不可能給予嚴厲處罰,畢竟中遊防線至關重要,光是靠史嵩之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