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不離,死生不棄(01)
待她清醒時,才知道自己真的暈過去了,這禽*獸!
她試圖推開他的頭,卻無濟於事,隻能道:“痛死了,你想咬死我嗎?”
“膽敢引*誘小皇帝,有何下場,你絕對承受不了!”高晉揚的目光狠厲如刀,似要刺穿她。
“放開我!”
她又羞又怒,劇烈地反抗,卻撼動不了他。
終於,他像是玩膩了似的抬起頭,沉沉地盯著她。
她也看著他,在他的瞳孔裏看見了一張小小的、熟悉的臉龐,那是冷靜得異乎尋常的自己。
高晉揚起身,站立在一片狼藉之上,斜勾唇角,看她坐起身。她拉著破碎的衣衫,卻根本無法遮掩身軀。
這怎麼出去?
再也不想和這個討人厭的男子多待一時片刻!
她舉步往外走,避過鋒利的碎瓷片,卻聽到一道嘲諷的聲音:
“宇文策離京前夕,發生了什麼事,你可知?”
“不知。”玉輕煙背對著他,他提起這事,必定是重要的事。
“沈昀、謝思翊和玉俊磊陪宇文策前往江南,離京前夕,洛都有點臉麵的公子在醉仙樓宴請他們。那晚,他們喝了很多酒……”
“那又如何?”
“那晚,玉輕雪與他們在一起。”高晉揚語聲沉淡。
玉輕煙的心跳驟然加快,卻很快又平複下來。
原來如此。
玉輕雪就是利用那個夜晚,把宇文策搶回去的吧。
他想看她激動或憤怒的樣子,卻看不到,她背對著他,平靜如水,柔和而堅韌。
果然沒讓他失望,她的情緒從不外露,心思深沉得很。
————
八月十日,秋風乍起。
玉輕煙午睡剛起,便聽見外頭有嘈雜聲,好像有一道熟悉的聲音。
宇文策回京了?
她穿戴完畢,正要往外走,就有人闖進閨房。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熱切道:“煙兒。”
她默默地掙出手,一張小臉覆了一層薄薄的清霜,“郡王,再過兩日,你便是我姐夫。”
“煙兒,這當中有誤會,聽我說,嗯?”他著急地說著,一副風塵仆仆的憔悴模樣。
“誤會也好,怎樣都好,你與姐姐的婚事已成定局,無法更改。”
玉輕煙淡淡道,往外走去,來到前庭。
宇文策拉她的手,猛地一拽,將她拽回來,擁入懷中,緊緊抱著,“我絕不會娶旁人,煙兒,你要信我!”
“請郡王為我著想。郡王這麼做,不是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搶了姐姐的夫婿?”她輕聲道,在他聽來卻極為委屈、柔弱,受盡了欺負似的。
“不是這樣的,是我要娶你!”他堅定道。
她不作聲,靜靜地靠在他肩頭。
他低沉道:“這樁婚事,我並不知曉,直至三日前,王府的管家到江南找我,要我回京成親,我才知道的。在我逼問之下,管家說父王、母親已為我訂了親,娶的人是玉輕雪。我匆匆回京,質問父王、母親,他們執意要我娶玉輕雪,我假意同意,他們才讓我來玉府。”
“郡王這又是何苦呢?”玉輕煙歎氣,“也許,郡王與我有緣無分。”
“胡說!”
宇文策鬆開她,右掌捧著她的臉,“我說過,從江南回來便娶你為妻,我宇文策對天起誓,絕不食言!”
她以退為進,“郡王,我不願讓兩家長輩為難,不如……”
他溫柔一笑,“你放心,我會處理好這件事。”
他們相視而笑,這一幕,落在玉輕雪的眼中,她分外眼紅,心像被針尖紮了似的無比刺痛。
“郡王怎能如此待我?”她的美眸蓄滿了傷心的熱淚,泫然欲泣,“二妹,平日裏我待你那麼好,你竟然……”
“姐姐……”玉輕煙眉心緊顰,說不出話,好像錯的是她。
謝氏追來,安西王和安西王妃也來了,此時,小小的庭院站滿了人,侍婢,丫鬟,婆子,都急切地等著樂陵郡王如何解決這棘手的事。
玉輕煙移步兩步,離宇文策一點距離。
宇文策掃了一眼雙親,看向玉輕雪,一本正經地說道:“輕雪,你才貌雙全、知書達理、高貴美麗,我一向敬重你。然,我喜歡的是煙兒,決意娶她為妻,請你忘了我吧。”
當著下人的麵,玉輕雪被夫家退婚,顏麵無光,頓時淚水奪眶而出,梨花帶雨的嬌弱模樣令人唏噓不已。
與傷心悲痛相比,更讓她無法承受的是恨,對玉輕煙的痛恨!
可是,她展現在眾人麵前的是夫婿被妹妹搶走、飽受傷害的可憐形象,博取同情,讓所有人都痛恨玉輕煙橫刀奪愛的下作,對玉輕煙指戳,讓玉輕煙再無顏麵。
“策兒,不許胡鬧!”安西王怒喝,氣得吹胡子瞪眼睛。
“策兒剛回京,一路勞頓,神思不濟,一時糊塗。”安西王妃不忍心兒子當眾被父王責罵,連忙打圓場,走過去對兒子猛使眼色,“策兒乖,先回府歇一歇,明日再協商這件事。”
“母親,我心意已決,我要娶玉輕煙!”宇文策語氣堅決,眸光堅定。
玉輕煙冷目看著這事關自己的一幕,靜觀事態的發展。
玉輕雪以微弱的哭音道:“王爺,王妃,既然郡王心屬二妹,我也不願強人所難。娘親,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不如一死了之……”
說著,她掩麵背過身去,纖瘦的倩影布滿了絕望。
謝氏抱歉道:“王爺,王妃,給二位添麻煩了……”
“策兒,輕雪對你一往情深,你怎能無動於衷?”安西王妃怨怪道。
“倘若她真心想死,就不會當著眾人的麵說出來。這是裝腔作勢!”
宇文策尖刻的語氣充滿了嘲諷。
玉輕煙也沒想到他竟然鐵石心腸到這份上,當眾戳穿玉輕雪的虛偽、做作。
安西王的眼睛瞪得圓滾滾的,暴怒道:“逆子!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話音未落,他火冒三丈地衝上來,揚手就要打下來。
安西王妃趕緊勸阻,扶住他道:“王爺消消氣,策兒隻是一時糊塗。”
他撤了手,恨鐵不成鋼地瞪兒子一眼,轉過身去。
她對兒子猛使眼色,可宇文策無動於衷,她心急如焚,“策兒,還不向玉大小姐賠不是?”
這時,玉輕雪突然往前奔,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安西王一家子這邊,沒人注意到她。待發現時,她已奔至樹頭,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在這危急時刻,宇文策手腕一翻,一枚暗器飛出去,正中她的小腿肚。
由於力道太大,她痛得屈膝蹲下,總算阻止了她撞樹自盡。
謝氏趕忙奔過去,心疼地哭道:“女兒呀,為何這麼傻……”
“這樁婚事就這麼定了,不必再議!”安西王一錘定音,接著對兒子怒喝,“無論如何,後日你必須娶玉輕雪!”
“父王,為了王府的地位,你非要犧牲我的終身幸福嗎?”宇文策傷心地質問,又好似下了最後的決心。
“策兒,不許這麼跟父王說話!”安西王妃輕聲斥責。
玉輕煙再也不能淡定地看這場戲了,他不是做戲,他為了迎娶自己,與雙親抗爭,甚至不惜與雙親反目……這樣的深情厚意,她無法視而不見,無法再冷目旁觀。
他對她的情意,比她知道的還要深。
宇文策目光如炬,“母親,夫人,玉輕雪已非清白之身,你們才匆促地訂下這樁婚事吧。”
安西王妃語重心長地說道:“策兒,你是頂天立地的丈夫,既然做錯了事,就該勇於承擔。”
玉輕煙嘴角微勾,原來如此。
“玉輕雪,你且看著我。”他上前三步,眸光倏的變得陰鷙,“我有話問你。”
“郡王請說。”玉輕雪以為他改變了注意,目露期待。
“我離京前夕,諸位友人在醉仙樓設宴為我餞別,我多喝了幾杯,醉得不省人事,你扶我在客棧就寢,你我之間發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我全然不記得,這一切都是你的說辭。你敢不敢對天起誓,你所說的都是真的,絕無欺瞞?”
“好,我起誓。”她重聲道。
“你以玉氏曆代英魂、以父母的福壽安康來起誓,你絕無欺瞞,否則,玉氏列祖列宗日夜譴責你,你父母不得好死,你此生此世孤獨終老!”宇文策鏗鏘道。
玉輕雪一愣,沒想到他要自己起這麼惡毒的誓。
玉輕煙看見,玉輕雪的瞳仁一顫,似有異色閃過。
所有人都等著玉輕雪起誓,她卻麵有不安之色,心湖翻騰。
他逼迫道:“你不敢起誓,還是不願起誓?”他冷冷地笑,“你是不敢,深怕玉氏曆代英魂半夜找你,害怕你雙親不能福壽安康,因為,你所說的一切都是假的!那夜,我根本沒有碰過你!你仍然是清白之身!你用這拙劣卻有效的伎倆欺騙長輩,贏得這樁婚事,嫁入王府!”
玉輕雪怔怔的,似在發抖,又好像淡定得很。
然而,仔細看,還是可以看出,她的嘴唇在輕顫。
這個真相,令所有人瞠目結舌。
沒想到玉家大小姐竟是個說謊騙人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