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不離,死生不棄(四)(1 / 3)

生死不離,死生不棄(四)

他閑淡道:“長公主兩次幫你,就是不想玉輕雪嫁入安西王府。你可以進宮求見長公主,求她為你賜婚。如此一來,安西王和謝氏想阻止也不敢公然阻止。”

她明眸微轉,“謝高大人賜教。不過,我覺得長公主不會為我賜婚的。”

靜默片刻,他忽然開口:“宇文策,沈昀,小皇帝,讓你選,你會選哪一個?”

“郡王用情頗專,乃性情中人,卻失之沉穩,還需曆練。沈公子溫潤有禮,乃君子之風,思慮周全,體貼溫柔,當友人最佳。陛下年紀尚幼,尚未定性,不過我不接受姐弟戀。”她驚詫的是,他竟然知道最近她與這三人都有糾葛,這人太可怕了。

“真心話?”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人就是這樣,你說了真心話,別人卻以為是違心之言。

玉輕煙告辭,從容地離開。

高晉揚知道,她說的是真心話。

————

本該是大喜之日,本該是洞房花燭夜,卻是孤影相吊,一切都成空。

心鬱氣結,加上寒邪入侵,玉輕雪病倒,連續發燒三日才退燒,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天心苑這邊,玉輕煙的日子有滋有味,繁忙而充實。

下了兩日夜的雪,屋頂、樹上、地上堆積著雪,白雪皚皚,蕭瑟的冬景變成了琉璃世界。

這日早膳後,她出門辦事,披上厚厚的白狐毛鬥篷,剛進馬車,就嚇了一跳——馬車裏坐著一人,宇文策。

南歡本是在車裏陪著小姐的,不過她知道郡王有話對小姐說,便坐在外頭。

玉輕煙剛坐下來,就被宇文策抱住,良久才放開她。

“七日未見,煙兒更美了。”他的拇指輕輕撫觸她的臉頰。

“油嘴滑舌。”玉輕煙心想,這幾日他應該跟安西王交涉。

宇文策默默地凝視她,眸色越來越暗,越來越濃,似有複雜的情緒交織其中。

他吻她,涼涼的唇瓣貼在一起,立即升溫……他們對彼此已經熟悉,水到渠成的熱吻令他們心魂顫動、氣喘籲籲。

玉輕煙靠在他肩頭,車裏安靜得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馬車的“轆轆”聲伴隨左右,不知駛向何方。

“煙兒,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宇文策嗓音沉啞。

“去哪裏?”

“去一個隻有我們倆的地方。”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她才知道,他帶自己來的地方是別苑。

來別苑做什麼?

別苑的管事將他們領到花苑的五角亭,亭中石案上放著熱茶、美酒和糕點,還有精巧的暖手爐。宇文策將暖手爐放在她手中,溫柔地笑,“暖暖手。咱們中午在這裏用膳。”

玉輕煙舉目四望,花苑變成了晶瑩剔透的冰雪琉璃世界,寒風掃過瓊枝玉樹,粉末般的細雪隨風飛揚,紛紛揚揚。

身子熱了之後,他們在雪地裏玩,打雪仗,堆雪人,追逐嬉戲,歡聲笑語傳揚開來。

吃過午膳,她說回城辦事,宇文策不讓她走,“煙兒,在這裏陪我,入夜再回去,可好?”

“我不能爽約,不能失信於人。郡王,改日再陪你。”她堅持走。

“我不讓你走。”他抱住她。

“別鬧了,我真的有事。”

“煙兒,我決定……”他將她轉過身,綿綿的情意化作堅定的心意,“我願舍棄一切,與你遠走高飛。即使朝不保夕、流離失所,即使家徒四壁、粗茶淡飯,即使身無榮華、生無富貴,隻要與你廝守在一起,我無怨無悔。”

玉輕煙並非不感動,但他真心喜歡的,究竟是哪一個?

他的眼眸泛著奪目的光彩,“煙兒,我們離開洛都,尋一處與世無爭的山水小鎮,過平淡、充實、幸福的日子。”

她猜得到,若非安西王反對,他不會有這樣的決定。

“或許你現在對榮華富貴深惡痛絕,但當你經曆了艱難困苦之後,你就會後悔當初的選擇。”她淡淡道,“郡王,我不會與你遠走高飛。”

“為什麼?”他不可思議極了,“既然你我兩情相悅,為何……”

“因為,我不會嫁給你。”

玉輕煙以極為輕淡的口吻說出一句猶如晴天霹靂的話。

宇文策懵了,驚了,呆呆地問:“為什麼?”

她提醒自己殘忍一點,“你父王不會讓我嫁入王府的。既然這樁婚事得不到雙方父母的讚同、祝福,你我便散了吧。”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艱難地、一字字地說道,嗓音低沉黯啞,像是從身軀深處擠出來。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說什麼。”她推開他的手,冷麵相對,“郡王,你我情緣已盡,好聚好散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