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相握,心意相通(二)
冷天晴在她撲過來之前挺身擋住,“你已是戴罪之身,不可冒犯縣主。”
玉輕嵐知道她有武藝,打也打不過她,唯有止步。
玉輕煙讓冷天晴退下,黛眉輕揚,“即使我想害人,沒魚兒上鉤也是枉然。”
聞言,玉輕嵐精致的五官扭曲成一朵飽受摧殘的花,厲聲嘶吼:“賤人!”
“賤人罵的是誰?”玉輕煙笑吟吟道。
“罵你!”玉輕嵐怒道。
“哦……有人承認自己是賤人了。”玉輕煙笑得明媚。
玉輕嵐氣得渾身發抖,一雙美目瞪得圓滾滾的,似要將仇人生吞活剝。
玉輕煙莞爾道:“嵐姐姐,南疆乃蠻夷之地,可不像洛都繁華,去了那裏,你可要好好活著。我會送你一些上路的銀兩,也不枉咱們姐妹一場。”
說畢,她徑自往大門走去。
玉輕嵐攥緊拳頭,雙眸燃燒著熾烈的怒火,忽然,她拔下發髻上的金簪,朝玉輕煙奔過去。冷天晴早有準備,轉身一推,非常隨意地推出去,玉輕嵐便往後退去。
此處是玉府大門,進了門便是假山,假山前放著三隻寬口大缸,中間的一隻最大,兩邊的較小。
玉輕嵐撞向右邊那隻大缸,因為控製不住,她的上半身往後仰,成九十度彎曲,像作雜技表演。
在侍婢的攙扶下,她直起身子,卻站不穩了,軟倒在地。
玉輕煙看著玉輕嵐被人抬走,唇角抿笑,出了大門。
這日晚些時候,她回來時,聽聞玉輕嵐去不了南疆了,因為,那一撞,撞壞了腰,大夫診斷,她的腰和下肢將永遠不能動彈,治愈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換言之,她半身不遂,餘生必須有人伺候,成為真正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
一個半身不遂的人自然無法遵行流放南疆的聖旨,不過,蘭陵長公主並無就此放過她,將她收押大牢。此事並沒有就此完結,玉輕嵐得知自己的餘生將在寢榻上度過,崩潰了,大哭大鬧,數次尋死,皆被侍婢救下。終於,她在三更半夜撞牆,血流而亡。
而玉盛利,乖乖地跟著衙差去了南疆。
“他當真去了南疆?”玉輕煙不信,這位玉二爺嬌生慣養,習慣了洛都繁華的朱門生活,豈會甘心去那蠻夷之地?
“此去南疆路途遙遠,途中會發生什麼,說不準。”冷天晴道。
“我寫一封書函,稍後你交給大豹。”
玉輕煙走向書案,想了想才落筆。
————
玉府白事剛完,緊接著又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事。
謝氏終於看見寶貝女兒玉輕雪。
這日淩晨,玉府的大門一打開,打開門的人便看見門前放著一隻奇怪的木桶。
這事頗為不尋常,謝氏親自來瞧,不少丫鬟、婆子圍在假山前觀看這隻奇怪的木桶。
如此絕無僅有的一幕,玉輕煙自然要來看看。
眾人捂著口鼻、對著木桶議論紛紛,膽小者看了一眼便嘔吐不止。
木桶裏裝著一個人,青絲披覆,可見是一名女子。這女子的眼睛隻有兩個空空的洞,整張臉腐爛了,坑坑窪窪,麵目全非,瞧不出原先的容貌,又惡心又駭人;而且,她還發出令人翻江倒海的惡臭,聞之三日不欲進膳。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這可怖的女子有點像大小姐。
聞言,謝氏全身一震,像有一桶冰水從頭頂澆灌下來。
寒氣從腳底升起,她記得,女兒離開洛都時穿的是代她承罪的丫頭的衣衫,而木桶中的女子身上的衣物,正是女兒當日離開洛都的衣衫。
謝氏渾身發顫,死死地盯著木桶中的女子。
不……不是女兒……衣衫相似隻是巧合……
可是,如若她不是女兒,又為何被人放在大門口?
謝氏如墜冰窖,為什麼女兒變成這樣?
人彘!
太殘忍!太可惡!
頃刻間,她淚如泉湧、心痛如刀絞,想上前好好看看女兒,可又硬生生地止住腳步。
不,不能上前,不能認這個醜陋、嚇人、惡心的人彘為雪兒,雪兒也不會願意的,因為,雪兒最驕傲的便是天仙般的美貌,絕不會讓人看見醜的一麵,更何況是這駭人的人彘。
把雪兒害成這樣的,隻有那個賤丫頭!除了那賤丫頭,不會有第二人!
此時此刻,怒火烤著她的四肢百骸和五髒六腑,寒氣四竄,猶如置身冰火兩重天,令她幾乎撐不住,雙股打顫。她身旁的婆子連忙扶住她,她才沒有軟倒。
謝氏死死地盯著玉輕煙,玉輕煙迎上她怨毒的目光,小臉清冷宛若秋水長天,不露半分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