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竫霆好笑極了,用手包住她的小拳頭,看著她的眼睛問她:“你是不是對自己的形象有什麼誤解?”這個世界上最柔媚的難道不是安真嗎?
無數個白天的情不自禁證明著這個道理,無數個夜晚的血脈噴張驗證著這個事實。
能讓端方清正的趙竫霆難以自持,這個世界上也隻有安真能夠做到這一點了。
最讓人按耐不住的一點是,這個世界上知道她動情時那種性感魅惑的隻有自己。
她撩的人隻能是我,不能有別人。
這是趙竫霆一生唯一的偏執。
安真對自己的定位是“可愛清秀”,他男人可不這麼看。
但不自知的美才是最動人的。
安真不懂,趙竫霆樂見其成。
不過,如果趙竫霆再不哄人,人可就哄不回來了。
趙竫霆哄安真有一妙招,那就是隻看著安真,什麼都不說。
果然,當趙竫霆用他那雙隻裝得下安真的眼睛深深地看著安真的時候,安真漸漸就平靜下來。她甚至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
安真就是太懂事了,從來舍不得趙竫霆為了她多操心。她唯一一點小脾氣,還是趙竫霆千方百計養出來的。
“我很愛真兒。真兒在我眼中誰也比不上。”趙竫霆把安真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敲敲門,看我心裏麵的安真在不在,會不會回應你。”
安真在趙竫霆胸口敲了敲,說:“沒有!我沒有在裏麵,你的心沒有回應我!”
趙竫霆把安真的頭按在自己胸口上,說:“你再聽聽?”
於是,安真聽到了“砰砰”“砰砰”的心跳聲。
我的心知道我愛你。
***
趙安和一直以為,自己的父母會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但是一年四季有秋冬;樹葉也有掉落的那一天。
趙竫霆比安真大很多,故而連他自己都覺得,先走的那個一定是自己。趙竫霆已經做好了準備,為安真做好了各種保障。在趙竫霆走之後,安真依舊可以生活得很好。
趙安和深知趙竫霆的安排,所以她也一直以為先離開的會是父親。
但是誰都沒有想到,意外來得那麼突然。
所以,當安真走的時候,所有人都懵了。
安真的屍體在趙府存放了七天七夜。就在趙安和以為父親會用冰棺把母親的遺體永遠保存的時候,趙竫霆終於從他們倆的臥室裏走出來。
安真的遺體被火化後埋在白靈山。那裏非常荒涼,本來是趙竫霆去考察經過的一處地方,安真卻非常喜歡。
人死不過一捧骨灰,趙竫霆卻沒有留下一星半點。
安真一走,把什麼都帶走了。趙竫霆卻把什麼都留在心裏了。
趙安和常常看到父親沒日沒夜地待在書房,待在臥室,待在竹園,在一切安真曾經待過的地方沉默地看著。像是在回憶。
母親離開,把父親的靈魂一起帶走了。
有一次吃飯的時候,趙安和聽到父親對著書房喊:“真真,出來吃飯了。”
趙安和回頭看向書房,等了半晌,也沒看到有人出來。趙安和才恍然發現,原來母親已經不在了。
餐桌上擺著非常簡單的五菜一湯,和母親做的樣式一模一樣。
趙安和嚐了一口,忍不住放下勺子抹了抹眼睛。
父親做的菜,味道和母親做的一模一樣。
父親有一棟單獨的小樓,那裏從來沒有人去過,包括母親也一樣。
趙安和一直不知道那裏麵有什麼。
隻看見在母親去世之後,父親整日整日地泡在裏麵。
趙安和非常擔心他,為了照顧父親,趙安和吃飯的地方從公司改到家裏。
有一次,到了吃飯的時候,父親一直沒有從小樓裏出來。趙安和猶豫半晌,決定進小樓找他。
才發現小樓裏掛的全是母親的畫像,每一年,每一天,或嗔或笑,或蹙眉或遠眺,無一不生動,落款全是趙竫霆。
趙安和半輩子,直到這時才見識到自己父親的畫技。
小樓裏有許多衣櫃,裏麵全是母親從年輕開始穿過的各種衣服。還有母親減掉的頭發,,喜歡看的書,自己親手做的小布偶……一件件一樁樁,這棟樓裏全部都是安真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趙安和是在一個書架前找到自己的父親的。
他身上搭著一件西裝,那是他年輕時穿過的衣服。那樣的搭法,就像是母親曾經給父親蓋在身上的一樣。
父親手指上有一枚扳指,價格不貴,他卻戴了一輩子。
現在那枚扳指被父親吞進喉嚨裏。
他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