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魯智深帶著兩個人投西北而去,李瑾和沈睿卻沒有馬上入城,而是先到了聞煥章家裏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早上喬裝打扮一番之後,才和聞煥章一道進了城裏。
聞煥章和李瑾在前,都是一副書生打扮,此時李瑾的嘴唇上粘了兩撇胡須,頭上戴著襆頭,披著一件白色鬥篷,與往日作風大有不同,不是十分熟悉的人,晃眼一看,不見得能認出他來。
東京市民的生活的城市化程度已經相當高了,每日清晨五更時分,各個寺院的行者打著鐵牌子或是木魚,挨家挨戶地報曉,行者們報曉也都是分各自的地段的,白天則在城裏化緣。那些趕早朝的官員和趕早集的人們,聽見報曉聲後就立即起床。此時東京城裏各個城門、橋頭、街市都已開放。
東京的市民,一天的商業活動從此時就開始了,此時的街市上有賣洗臉水以及代煎湯藥的,一直忙碌到天亮。那些殺豬宰羊的作坊,常常擔著豬羊肉或者是用推車推著來到集市上,進城賣的豬羊動輒就是數以百計。那些賣水果的多集中在朱雀門外和州橋的西邊,叫做果子行。紙畫交易也集中在那裏,買賣十分興旺,商販絡繹不絕。
還有賣麵粉的,每稱裝一個布袋,叫做“一宛”;或者以三五稱作為一宛,用太平車或者驢車馱運,他們通常在城門外守候,城門一開就進城兜售,到天亮還沒有賣完。還有禦街上從州橋到皇城的南門這一段,那些趕早市賣藥材以及賣飲食的,各種不同的叫賣聲混雜在一起,十分熱鬧。
李瑾他們從南熏門進城,沿著禦街往城內走,此時正是八九點,早市還未散去,行人絡繹不絕。叫賣聲此起彼伏,嘈雜的聲音響起,讓人不由自主地被這熱烈的氣氛感染,渾然忘記了這十冬臘月的寒冷。
李瑾和聞煥章在東京生活了這麼久,早已經見慣了這繁華的場麵,但是沈睿和李瑾的兩個伴當哪裏見識過帝都的繁華,從進城門開始,層出不窮的新鮮事物讓人看花了眼。李瑾憐惜沈睿這小子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就得跟著自己東奔西跑,吃了不少的苦,上次來也東京隻是在城外一晃而過,所以一路上是有求必應,不管他看上了什麼吃的或是玩的,都掏錢給他買下來,他高興得都快找不著北了。聞煥章雖說是當朝權貴顯宦的座上常客,什麼東西都嚐遍了,但是與高官虛與委蛇,哪有與自己誌同道合的好友同遊來得痛快,所以一路上也是嘴角含笑,顯然心情不錯。
什麼曹婆婆肉餅、宋五嫂魚羮、油蜜蒸餅、孫好手饅頭(灌湯包子)、頭羮、石髓羮、白肉、胡餅、桐麵皮、肉糜餅、鏡麵糕等等等等,直將一行人吃得肚子溜圓。
雖說此行是為了來接林娘子一家人,隻是此事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完成的,所以李瑾此時也不著急,就當是逛街了。眼看著日頭到了中午,一行人才從朱雀門進了內城,過了州橋,到了大相國寺門前,正好趕上今天是大相國寺開市的日子,裏麵熱鬧的很,李瑾對沈睿說道:“沈睿,我記得再過幾天就是你的生辰了,大哥我送你一件禮物怎麼樣?”
“好啊!大哥要送我什麼?”有吃有喝有玩,現在還能收到禮物,沈睿覺得這回跟著李瑾下山出來簡直太值得了,在山寨時的無聊鬱悶早不知道飛到哪去了。
“沒想好。咱麼進去看看,看你喜歡什麼。”一行人隨即抬腳走進大相國寺。
大相國寺,原名建國寺,始建於北齊天保六年(555年),唐代延和元年(712年),唐睿宗因紀念其由相王登上皇位,賜名大相國寺。北宋時期,相國寺深得皇家尊崇,多次擴建,是京城最大的寺院和全國佛教活動中心。
由於宋代商業文化濃厚,即便是寺院道觀也不能免俗。相國寺每月開放五次,百姓可以在寺內進行商品交易。寺院的大門前都是買賣飛禽、貓、犬之類的,各種珍禽異獸無所不有;第二、三道門買賣的都是日常使用的物品。
寺廟的庭院內架設彩色賬幕,露天的鋪位,出售蒲合、簟席(音同墊,簟席就是竹席)、屏帷、洗漱用具、鞍轡、弓劍、時果、臘脯之內的物品。
沈睿雖然對那些珍禽異獸很感興趣,但是不好攜帶,隻好作罷。大夥繼續順著人潮往裏走,一會兒到了一個賣刀劍的鋪子。前文已經說過,宋代雖然禁兵器,但有五兵是不禁的,所以鋪麵上大多都是弓箭和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