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過留守司節堂,李瑾帶著中權親衛,在那都頭的帶領下,直直往後衙闖去。一路上遇著裹挾著包裹、財物逃命的仆役、丫鬟,李瑾也不去管,掃一眼便罷。他身後自然會有親衛上前看押,以待仔細分辨,免得梁世傑喬裝打扮,混在其中,逃了出去。
李瑾倒是低估了這位留守相公的膽量,又或者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城內外都是山寨的人馬,自己已是無處可逃,竟沒有逃走,而是端坐在後堂之中,靜待李瑾到來。
見了一大群人頂盔貫甲,手執利刃,身帶血汙闖進堂中,尤其是領頭的李瑾還帶著麵甲,上麵濺射著點點暗紅色的血液,強做鎮定的梁世傑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顯然,並不是他的膽量有多大,隻是因為預料到城池內外已是森嚴戒備,自己沒有兵馬護送,萬萬逃不出城去,幹脆在這裏等著,還能保全些臉麵。再一個,在他自己看來,自家也不是全無倚仗。
親衛搜捕了一下,堂中無有埋伏。李瑾將麵甲摘下,拿在手中,笑著說道:“留守相公好膽量,卻是比聞達、李成兩位都監被擒下時還要體麵些。”
“哼!”事到臨頭,自恃倚仗的梁世傑反倒是鎮定了下來。聞聽李瑾之言,冷哼一聲之後,說道:“休要再提起這二人,往日在本官麵前自誇如何廣有謀略,武藝過人,手下精兵強將幾多,不想卻是十足的酒囊飯袋,連爾等數千草寇都不是對手!本官真是看錯了人!”話語中的激憤真是叫人側目。
親衛搬來交椅,放在李瑾身後。李瑾坐下之後,吩咐親衛找一塊絲巾來,這才對梁世傑說道:“這些話,留守相公還是留著親口對兩位都監說吧。我更關心的是,府中的錢財、金珠寶貝都放在了什麼地方?錢財隻是身外之物,性命攸關,留守相公可千萬不要藏私。”
許是李瑾的做派不同於一般的江湖強人,讓梁世傑覺得事有轉機,隻見他擺了擺手,說道:“府中錢財能有幾多?就當是見麵禮送於寨主也無妨。”接著又認真地看著李瑾,言道,“除此之外,本官卻是還有一樁潑天富貴要送給寨主,就看寨主願不願意接了?”
李瑾接過親衛找來的絲巾,緩緩擦拭著麵甲上的血跡,嘴上說道:“相公這做派可不像是朝堂高官,倒是想個商賈要更多些。”
“寨主說笑了,寨主卻也不同於一般綠林賊匪。”梁世傑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又接著說道:“隻是不知道寨主願不願意聽一聽,我要送於寨主的是何等富貴?”
大事已定,李瑾勞累半天,也正好趁這個時候放鬆一下,便說道:“難得相公看得起我這一介江湖草莽,我自然是願意聽一聽的。”
“草莽出英雄,寨主今日雖在江湖,異日未必不能紫服魚袋,朝堂論政。”
李瑾一抬頭,見梁世傑一臉認真,忍住了笑意,說道:“聽留守相公的意思,莫不是要招安我等不成?”
“寨主是個明白人,我也就不賣關子了。”梁世傑笑了笑,接著說道,“常言道,殺人放火受招安,若是寨主有意,本官願意一力促成此事。不是本官誇口,隻要寨主答應下來,日後高官得做,駿馬得騎,加上寨主和麾下弟兄們的本事,世代公侯也不在話下。”
將麵甲擦幹淨了,李瑾拿在手中把玩,對梁世傑回道:“我山寨的弟兄中,有人曾經開罪過相公,有的人則是得罪了高俅,留守相公不怕······”這話李瑾卻是隻說了一半。
“生辰綱之事,本官也知道知道了首尾,此事本也不能怪罪楊提轄,本官也從未放在心上;至於高俅,寨主也該知道,本官丈人乃是當朝太師,深受官家信任,而他高俅不過是一介潑皮破落戶,不值當寨主擔心。”
“可是山寨曾打破州府,便是招安了我等,又有太師做靠山,官家那裏,怕是不好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