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死亡滋味(1 / 3)

蕭石失聲道:"你這是為了什麽?"

鐵山道長踉蹌後退,嘶聲慘笑道:"你們都瞧見了,楚留香,你也瞧著,我並非不願阻擋他們殺人,我實在已是無力阻擋了。"柳無眉亦是臉無血色,竟以已被駭呆。

鐵山道長嘶聲道:"你現在為何還不殺了他?你還等什麽?"柳無眉也拜倒在地——和李玉函兩人同時拜道:"多謝前輩,前輩們的大恩,弟子沒齒不忘。"楚留香輕輕歎息了一聲,苦笑道:"有鐵山道長這樣的人如此對我,可見"江湖道義"這匹字並非全是騙人的,我總算死得不冤了,隻不過我還是不懂,你們為何一定要殺我,我也知道你們現在絕不肯告訴我的,看來我隻有做個糊塗鬼了。"柳無眉的劍鋒終於刺入了他的胸膛。

楚留香已能感覺到劍鋒刺入他的血肉,奇怪的是,到了這時,他反而不覺得恐懼,甚至連痛苦都感覺不到。

他隻覺劍鋒冷得像冰一樣。

也不知為了什麽,在這一刹那間,他神思竟忽然飄到了遠方,飄到遙遠的北國,那一片冰天雪地裏。

他想起自己很小很小的時候,和胡鐵花一齊在那可愛的雪推上打著滾,胡鐵花悄悄將一塊冰塞進他的脖子。

冰雪直流下他的胸膛,那感覺就和現在一樣。

別人要拿冰塞入你脖子時,你會覺得很害怕,但等到冰雪已流在你的身上,你反而會覺得有一種殘酷的愉快之感,彷佛得到了一種解脫,因為你所害怕的事,終於已經過去了。

隻因人們所真正懼怕的,通常都不是事物的本身,而隻不過是他對那件事的想像而已。

人們畏懼死亡,也隻是因為沒有人了解死之神秘,所以才會對"死亡"這件事生出許多可怕的想像。

現在,死亡已到了楚留香眼前。

在這多姿多彩,充滿了傳奇性的一生中,他已不知有多少次曾經麵對死亡,但卻從來沒有喪失過自信。

隻有這一次,他自己已完全無能為力了,他也知道此時此刻,絕不可能再有任何人會來救他。

他隻覺自己從來也沒有距離死亡這麽近,甚至已近得他能看透死亡之神秘,使他覺得"死"這件事,也不過如此而已,並沒有什麽可怕的,他覺得那些怕死的人不但很可憐,也實在很可笑。

此刻他唯一的希望,隻是希望胡鐵花已帶著蘇蓉蓉她們逃走了——他若知道胡鐵花現在也已落人了別人的掌握中,那麽他臨死前的心情就不會有如此平靜。

在這一刹那間,他竟想起了許多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能在這短短的一瞬間想起這麽多事來。

他覺得那冰冷的劍鋒,還停留在他胸膛上。

劍峰竟似已停頓。

於是他忍不住要去看柳無眉最後一眼。

他發覺柳無眉竟也在瞪著他,她那蒼白而美麗的跟上,竟彷佛帶著種淒涼和惋惜之意。

隻聽李玉函輕輕咳嗽了一聲,道:"楚兄,我們實在也覺得有些對不起你,希望你原諒我。"楚留香幾乎忍不住要笑了出來殺人的人,居然要被殺的人原諒他,楚留香隻覺他這句話實在說得很妙。

柳無眉竟也幽幽歎息了一聲,道:"我們並不想殺你的,這實在是件不得已的事。"她又歎息了一聲,起了眼睛。

楚留香知道她一閉起眼睛,劍鋒就要刺下來了。

誰知就在這時,隻聽"嘩啦啦"一片響動,似乎有個茶幾翻倒,兒上的茶盞全都跌得粉碎。

按著,竟有一人嗄聲道:"住………住手。"

此時此刻,楚留香實在想不到會有人來救他。

他更連做夢也想不到救他的這人是誰。

這是間很精致的屋子,碧妙窗上,花影浮動,紫羅帳子,香氣氤氳,彷佛是間少女的閨房。

但在胡鐵花眼中,這隻不過是間牢房而已。

平姑娘不停在屋子裏走動著,她那纖細的腰肢,扭動得仍是那麽美,那豐滿的胴體,似乎已快將薄薄的綢衫漲破,甚至連內衣的花紋都可以看得出來,有這麽樣一個少女在麵前走來走去,實在是男人的眼福。

但現在胡鐵花卻一點也不覺得愉快了,他本來想在這豐滿的胴體上捏一把,現在卻隻想在她臉上打一拳。

重重打一拳,最好將她牙齒都打掉,叫她再也不能說謊騙人,隻可惜現在他已被困得像是隻粽子。

他隻覺平姑娘越扭越厲害,扭得他眼睛發花,忍不住大聲道:"你屁股上長了痔瘡麽?為什麽不能坐下來?"平姑娘竟真的走到他麵前,坐了下來。

胡鐵花倒未想到她如此聽話,怔了半晌,大聲又道:"我又不是你老子,你為什麽這樣聽話?"平姑娘非但還是不生氣,反而嫣然一笑,道:"你是不是認為自己已經快死了,所以火氣才這麽大,其實你根本用不著發脾氣,因為我們根本不會殺你。"胡鐵花眼珠子一轉,道:"既然不殺我,為何不放了我?"平姑娘道:"隻要那位楚留香一死,我們立刻就放了你。"胡鐵花皺了皺眉,平姑娘已微笑接道:"非但要放了你,就連那四位姑娘,也會一齊放了的,所以你現在最好求老天讓楚留香快些死,他死得越早,對你們越好。"胡鐵花冷笑道:"如此說來,我隻怕要留在這裏吃你們一輩子了。"平姑娘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