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太上皇斃於宮中,下毒者是少年的最後一個敵人四皇子的母妃,在他帶人將“人證,物證”呈上後,少年順利登基,他也升職成了太監總管。
宮裏的日子總是空虛的,他漸漸察覺到了,他對少年不一樣的心思,他感到自卑。
很快,他的心思就被歐陽正德察覺到了,這個曾經笑著坑他而現在又成了他的生死之交的人深深的歎了口氣,將他叫出。
他第一次認識到了歐陽正德的智慧,也是從那起,他對少年的心思又改了,他想,隻要這麼默默守護就好了吧。
但老就是和他過不去!他的少年死於一場毒殺,下毒者是他最喜歡的妃子,是不是很可笑?少年,不,這裏已經是青年了,他的死法與他的父親驚饒相似。
青年的彌留之際,拉著他的手,將同是平民女子所生,尚未有自保能力的皇子托付給了他。
青年死了,那,雨下的很大。
這件事無論是對他還是對歐陽正德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以至於,當三皇子上位,張丞相稱霸朝堂時,他們也沒有任何反應。
有,又如何,青年的子嗣,就剩下這麼個不堪大用的三皇子和那個真無邪的皇子了。
對於淮南王謀反一事,他和歐陽正德的看法曾高度統一,淮南王,這個雲龍唯一的異姓王,雲龍這一代的軍神,是他們唯一佩服的人。
青年在世時曾經稱讚過,若是能得一如沈將軍般的麒麟子,他甚至可以放棄他所有的兒子。在帶兵打仗甚至政治嗅覺方麵,他都不如他。
這時,已經從一個太監成了一個老太監的他想,要是這種缺上了皇帝也不錯啊!
至於青年托付給他的皇子?歐陽正德曾分析過沈大將軍的性格,在老友的再三保證下,他終於信了沈大將軍不會對付皇子,而同意了老友的主意。
但令他意料之外的事發生了,那個似乎要永遠真無邪下去的皇子在沈大將軍麵前氣勢竟然絲毫不弱!從容的應付完了在三皇子眼裏無比可怕的叛軍,甚至……還服了沈將軍本人!
他在驚訝之餘也隻剩下虎父無犬子這個念頭了,當初的青年,可不就是像他這樣,不動聲色的藏拙嘛?!隻不過皇子藏的太深了,比青年還要深,深到他把這事情與歐陽正德聽時,歐陽太傅卻一臉不信的地步。
不過,這也由不得他不信了,皇子金鑾殿上雷厲風行的剪出張丞相羽翼一舉震驚朝中上下。
哦,想起老友當時那張震驚的臉,他現在還想笑。
這樣,皇子與歐陽正德的會麵就順理成章了,他看著這個孩子如同青年少年時一樣征服了歐陽狐狸,不,應該,少年比青年做得更好,他還從來沒有見過老友雙手顫抖一副塌聊樣子呢!
之後與沈長風聯手,蕩平內憂外患更是令滿朝文武驚歎不已。這個幾乎他一手帶大的孩子,也和青年一樣成了一個了不起的皇帝了呢!
“嵐叔?嵐叔!”
耳邊傳來少年的呼喚,老太監才知道,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了,少年眉眼帶笑的看著他問道:“然後呢?對大梁國送來的玉麵公主,父皇怎麼做的?”
老太監舉著杯子,感覺一時間歲月靜好,他回神了,道:“你父皇啊,他可沒有被那公主美色迷惑,他……”
回到自己房內,醉醺醺的老太監倒頭就睡,睡夢裏,他又回到了少年時,成了那個一日踏盡長安花的武狀元,他愣愣的看著久別的父親,眼淚就那麼一下掉下來了,他父親溫暖的大掌啪的一下打在了他的頭上,叫他快點用早膳,今可是他進宮的第一!
老太監感到被父親打到的地方很痛,但他卻很開心。
耳邊傳來母親維護他而罵向父親的聲音,父親聲的辯駁聲,弟弟妹妹“哥哥,哥哥”叫著的童聲,老太監一時間恍如隔世。
宮裏,他又見到了那個沒有飯吃的孩兒,他笑了,笑得很開心,他聽見自己:“喂,子,你宮裏沒給你送東西吃?!”
一旁經過的歐陽白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這個笑得跟個神經病一樣的人是怎麼成為和他一樣的狀元的。
……
夜悄悄過去,當第二的陽光照進宮殿時,外麵傳來了宮女太監們忙亂的腳步聲,以及……老太監去世聊消息。禦書房內,年輕的帝王扣下一麵鏡子,抬首看向虛空中,問道:“001,你,我這個夢境織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