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傳說的誕生(1 / 3)

哐當一聲,窗子被風吹開,把剛剛坐起來的鹿鳴嚇得打了個哆嗦。他穩了穩心神,下床去關窗,用力擰了擰窗子把手,上好鎖。

他感到渾身乏力,暈暈乎乎地,腳下像踩著棉花糖一樣,努力地走回到床邊,一屁股跌坐在床上。抬手摸了摸額頭,發燒了。

之前吃住行,事無巨細都有人提前為他安排妥妥的。獨自一人在外還是破天荒第一次。他開了台燈,撥了前台的電話。

“喂,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嗎?”電話裏傳來女子帶著南方口音的普通話。

“你好,請問你這裏有阿司匹林嗎?”

“不好意思,我們這裏沒有備藥。”

月光皎潔,馬路邊的店鋪大都關了門,還有幾個開宵夜的小店透出昏黃的燈光。鹿鳴走到小店門口,往裏張望。

店老板看樣子五十出頭,個頭不到1米7,典型的南方人身材——‘又瘦又小’。他見門外站著個翩翩公子,立馬識別出是外地來的,熱情地走出來招呼,“老板,吃飯往裏進,我這裏有海鮮粥、麵、鮑魚湯、蚵仔煎,絕對正宗的本地風味。”

這條街上很多家都賣這四樣,即便有所不同,也無外乎多出幾種湯,如梅菜排骨湯,烏雞枸杞湯,魚丸湯……但海鮮粥、麵、鮑魚湯、蚵仔煎像是必備的,因為這幾樣是本地食材,本地做法。

老板——這個稱謂是本地人對外地來客的代稱。當他們談到內陸的時候,總表現出很好奇的樣子,並且賦予很多想象。但同時,他們卻對自己的生活很滿意,也有著靠海吃飯人的驕傲。隻要跟他們交談一會就會發現,他們有多淳樸。但也有持不同意見的人,會說那隻是表麵而已。

外地人來一杯島開工廠做生意,通常情況都會雇傭本地人做基層工人,中高層會從廈門或者漳州,總之是城市聘請來。因為本地人普遍教育程度在初高中。那些外來的管理者往往會說這種話:你要是認為他們淳樸你就被騙了,他們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老實。

這也不奇怪,人都有多麵性,即使再老實的人,在某種時候,比如利益當前,也會有動心眼的一麵。人,本來就是趨利避害的動物嘛!

不管怎樣,在最初打交道的時候,會有段蜜月期。狡猾的一麵何時顯露,或者怎樣情況下會顯露,誰知道呢!

鹿鳴聽到走過來的大爺叫他‘老板’,讓他有些難為情起來,急忙澄清道,“我不是老板,也不是來吃飯的,我是想打聽哪裏有藥店。”

店老板被大半夜出來買藥的行為逗笑了,“嗨,這麼晚哪裏還有藥店啊!看你臉色的確不好。要不進來坐坐,歇歇腳,不吃飯沒關係。”他不是為了招攬生意才說的客氣話,隻是單純的善意。

“老王,跟誰說話呢?”說著,老板娘從裏間走出來。

“他找藥店,現在這個點,藥店早關門了。”

老板娘打量了幾眼鹿鳴,“你怎麼了?”不等鹿鳴回到,老板娘轉過頭對老伴說,“老五是不是在藥店值班?”

“值班他也不賣藥了。”

“我打電話問問!”老板娘說著從兜裏掏出手機,撥電話。手機嘟嘟嘟……持續響了一會,沒人接。

“估計是睡著了。太晚了。”

鹿鳴往酒店方向走去。走著走著他覺得不對勁,四周看了看,才發現自己走錯了路。原地轉了360度,辨認方向,這讓他有了意外發現。

橫著的小巷裏亮著一塊長方形的燈箱,四周圍了一圈彩色小燈泡,要不是燈箱上貼著紅色的兩個字——藥店,很容易讓人誤會是洗頭房。後來鹿鳴與藥店的藥師有了更多的交集,他問過為什麼招牌是這種造型,他回答說是為了懷舊。

他按了窗口的鈴,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小院門前站著二三位50多歲的大媽,皮膚黝黑,臉頰微紅,戴著三角草帽,圍著白頭巾。她們有的在往裏張望,有的在看杵在那的小黑板上寫的字,有人輕聲讀起來:“喜馬拉雅大拌菜15元、高棉紅咖喱土豆22元、荒野牛油小火鍋(素)35元、(肉、海鮮)45元、(肉+海鮮)60元、加勒比海鮮燴飯(麵)30元、亞馬遜烤魚時價……”讀著讀著,她從一臉好奇,轉成了孫子打翻醬油瓶的表情,並下了注腳,“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