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一愣,隨即歎口氣:“是啊,我又有什麼資格質問你?”
“有人算計我,我除了自救,連喊救命的資格都沒有,因為不會有人來救我的,我說的對麼,母親大人?”
沈夫人無言以對,隨即起身:“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我明日再來看你。”
“女兒恭送母親大人。”北宮馥端端正正行禮。
“對了!”沈夫人轉身看她,“明日你姐姐回門,如果她對你做了失禮的事情,你就看在她替你嫁給了端王,放她一馬吧。”
她終於知道這個二女兒實在是個難纏的對手,如果跟她成為敵人,恐怕會有很可怕的後果。
北宮馥卻依然微笑,也不答是,也不答不,隻是淡淡地說道:“原來,是她替我嫁給了端王麼?”
沈夫人麵色一黯,是啊,這話本不應該這樣說的。
原本要嫁給端王的就是北宮靜,而北宮馥不過是來替嫁的,現在怎麼在別人的心中,北宮靜倒成了替嫁的了?
這就是貴賤的分別,因為後來者賤,前到者高貴,所以什麼都可以調轉來說。
沈夫人再次無言,她這個二女兒,牙尖嘴利,且並不是別人一句好話就能說服她的。
“不管怎麼樣,你……放她一條生路。”從一進府就拗斷了兩個嬤嬤的手臂,到打得岑風欣至今翻不了身,她這個女兒的手段狠辣得令人發指,令她不得不防。
“我可以答應母親。”北宮馥忽然回答了她一句,沈夫人鬆了口氣,卻聽她繼續道,“除非,她非要置我於死地!”
沈夫人點頭:“好,我會盡量勸她,絕不與你為敵。”
女兒的性子她知道,北宮靜溫柔的表麵下有著張揚跋扈的性子,這是她與生俱來的優越感給她的。
她美麗且聰明,又有高貴的出身和血統,所以她覺得,這個世上所有的東西都應該臣服在她腳下,一旦有人敢反抗,都應該推出去處死。
對於北宮馥,她此刻恐怕也早已恨之入骨。
她有些無力,所能做的,隻是把損失降到最低。
她此生隻有兩個女兒,一個女兒在出生沒幾天就被送走,唯一的兒子又整日昏睡不醒,她這輩子已經不能再失去更多東西了。
“母親。”北宮馥忽然叫住她,“我說過,隻要我在這個侯府一天,我就必須和你綁在一起,所以我不會看著你倒下的,你也一定要堅--挺地站著。明日三朝回門以後,你帶我去看大哥。”
沈夫人整個人都差點顫抖起來:“你要做什麼?”
“對一個病人,我還能做什麼?”北宮馥冷笑。
“你……”
“除了治病,我還能做其他事情麼?”北宮馥笑得格外燦爛,“隻要世子在,你北宮家當家嫡母的身份就永遠都在。”
沈夫人鬆口氣,卻還是有些懷疑:“你……真的能治好你大哥?”
“不確定,不過我會試試。”北宮馥看著她,“如果我也治不好他,相信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人可以治好他了。”
沈夫人一愣:“你……說的是真的?”
“母親以為,我真的簡單靠一株麥麩草就可以治好皇後娘娘的頭痛之疾麼?”
沈夫人想了想:“為什麼跟我說這麼多?”
“因為如果治好了大哥,我的名聲會傳播得更加廣泛,如果母親能再幫我宣傳一下,恐怕到定安候府門口求醫的人會排起長龍的。”
“你要做什麼?”
“開醫館。”
“你一個女孩子家?”
“我開的當然不是普通的醫館,我隻醫出得起價錢的達官貴人。”
“可是,醫者父母心不是麼?”
北宮馥忽然大笑起來:“可惜,我父母沒有心,我這個醫者,又怎麼會有心呢?”
沈夫人一時無言,除了離開聽雨軒再也做不了什麼了。
“你又何苦非要惹她傷心?”月恨水歎口氣,靠在窗邊,有些不讚同地看著他的小徒兒。
“她不傷心,就是我傷心,二選一,我選前者。”北宮馥說得很輕鬆。
“她若是傷心,你更傷心,別以為為師看不出來。”
這次換北宮馥沉默。
她能將天下所有人都說得啞口無言,這世上卻隻有一個人可以駁得她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