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玉仔細想了一下這繞來繞去的關係,終於想通了:“這倒是,確實應該還給她。”北宮玉晶亮的眼眸中實在沒有一個十九歲豪門年輕公子應有的世故,倒是一派純淨,好似無暇的白玉一般令人不忍褻瀆。
北宮馥忽然覺得在他麵前耍心機是一件很罪過的事情,她好像在毀掉一個年輕人的純潔。
“大哥,我累了,先去休息,等天亮了再去找老夫人。”北宮馥想到這裏,忽地站起來,“我就睡在外麵小間,大哥如果有什麼事的話,叫我一聲便是。”
北宮玉點點頭:“我看會兒書就行了,妹妹好生休息吧。”
北宮馥走到外間和衣躺下,輕歎了一口氣,卻是睡不著,隻是睜眼看著房頂。
才躺下沒多久,她便聽到外麵悉悉索索的聲音,接著有一些喧嘩聲傳來:“二公子,二公子……”
是北宮成那邊出了問題?
北宮馥皺了一下眉頭,起身朝北宮玉方向看了一眼,他的耳朵沒有她靈敏,又是坐著,更沒有她躺著聽得清楚,所以並沒有注意到外麵的動靜。
北宮馥也不驚擾他,隻是從窗戶跳了出去,又跳上隔壁院子的牆頭,卻見果然有幾個小廝拉著北宮成往裏走,而北宮成似乎是喝醉了,搖搖晃晃的,嘴裏含糊著念著什麼。
北宮馥輕輕飄過去,落到北宮成主屋的上方,終於聽清楚他念叨著:“讓我去給個活死人當替身,憑什麼……一個個都沒想著我……誰讓我是姨娘生的……人家躺著就可以當世子……”
那幾個小廝麵麵相覷,院子門卻被打開了,蔡姨娘從外麵走了進來,顯然也是聽到了這段話,不由得對那幾個小廝道:“你們下去,這裏由我處理。”
“是!”小廝們如蒙大赦。
“還有,今天的事,如果誰敢往外泄露半個字出去,小心你們的皮!”
幾個小廝渾身一凜,趕緊誠惶誠恐地回答:“小的不敢。”
“不敢就行。”蔡姨娘說著扶著兒子進了屋內,北宮馥在屋頂掀開瓦片往下看去,見她讓北宮成躺在床上,然後直接從臉盆架子上端了盆水,劈頭蓋臉地往兒子頭上倒了下去。
北宮成一下清醒了過來,卻聽蔡姨娘沒好氣地道,“你一時高興了喝醉亂說話,這爛攤子卻要娘幫你收拾,你可知娘有今日不容易,你一個不小心,咱們就會萬劫不複。”
北宮成看起來清醒多了,掙紮著爬起來:“娘……娘,孩兒不甘心,不甘心……”
“你不甘心有什麼用,娘也不甘心,可不甘心娘也隻是個姨娘,你也隻是個庶出,所以正房讓你幹的事情,你就不能不幹!”
北宮成冷笑一聲:“總有一天,我要讓他們知道,庶出的也可以比嫡出有出息,到時候,我就要將那些嫡出的一個個都踩到腳底下!”
北宮馥隻覺得渾身發冷,原來北宮成心裏竟然是這樣想的。
可當年就算所有嫡出的兄弟姐妹都瞧不起他,她北宮馥並沒有啊,為什麼他要如此恩將仇報?
難道僅僅隻是因為一個嫡出庶出?
那麼北宮靜呢,她不一樣是嫡出麼?
“在此之前,你必須要忍!”蔡姨娘拿起帕子幫他搽幹淨臉上的水珠,“娘忍了十幾年都還是在忍,你還年輕,目前可以說是北宮家唯一的子嗣,隻要隔壁那個一死,你就是唯一的世子人選,就算侯爺不升娘當正妻,皇上也會冊封個平妻,到時候,咱們才算是出頭了。”
“死?”北宮成冷笑一聲,“我倒是覺得他一日好似一日,自從那個野丫頭回來以後,還真有幾分本事,上次還少睡了兩日,這次不知少睡多久呢,連太夫人都向著她了。”
蔡姨娘眯起眼睛:“本事?娘告訴你,這個世上,做人做事不是光靠本事的,有些人,就算有大本事,但是不會做人,一樣還是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北宮成有些冷靜了下來,忽然抬起頭,一臉的怨毒:“娘,我要他死,我要當世子,隻有我才能讓定安候府有個好的未來,他有什麼資格?一個睡著的定安候麼,能給北宮家帶來什麼希望?”
“噓!”蔡姨娘趕緊四處看看,責怪道,“小聲點,隔牆有耳,要讓他死有的是辦法,不急於一時,你現在乖乖的,當你的新郎官,隻要把老太太和你爹捏在咱們手心裏,還有什麼好怕的?”
北宮成咽一下口水,點點頭:“是,有老太太和爹呢,爹……爹最喜歡我了,可是老太太……就未必了!”
水珠幹了,他又開始有些酒意上頭,開始發困,說完這句,竟然整個人都倒在了蔡姨娘的肩上。
蔡姨娘拍拍他的背:“睡吧孩子,誰讓你沒投個好胎呢,所以咱們這一世,就隻有自己爭取了。”
她幫北宮成換下濕了的衣服,走出門去,背影還有些落寞蕭瑟。
北宮馥看著她離去的方向微笑起來,看她的模樣,還真有幾分悲苦,隻不知上一世沈夫人和世子的死,她有沒有份參與呢?
回了逸墨居,北宮馥見北宮玉還在看書,她這位大哥真是,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人家都已經在盤算奪他的性命了,他還有閑情逸致坐著看書,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