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如果能夠跟師父一起走過,好像也不是很長的時間。
壽王那邊一直沒什麼動靜,師徒二人在外麵找了偏僻的地方,坐到了天亮。
天一亮,月恨水就走了。
畢竟人多手雜,白天走動的人多,有被人發現的可能。
月恨水走了沒多久,文帝就在房內大叫:“北宮馥,北宮馥!”
北宮馥還是第一次聽到文帝直呼她的閨名,就算她威脅他,要終身不嫁密旨的時候,他也沒有這樣叫過她。
“皇上,臣女在,可是壽王殿下有動靜了?”她飛快地到了房內,壽王還躺在床上。
“正是因為沒有動靜,你不是說,一天半日就能醒來了麼,可他還是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北宮馥看著他麵容有些憔悴,雙目圓瞪,知道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至少,跟周太妃比起來,他已經是忍得夠久了。
在所有的人認為壽王已經死的時候,他還願意相信她。
所以,那一句一天半日後麵的三五日,他選擇聽不見,其實北宮馥是可以理解的。
“皇上再耐心等等,隻是一個晚上而已,壽王殿下的心跳和呼吸都停了,要恢複過來自然很慢。”
“那你說一天半日,豈不是罪犯欺君?”
“皇上,臣女還說了,也可能需要三五日。”
“若你說需要三五年,朕是不是也要等下去?!”
北宮馥有些無奈,也許皇上已經氣昏了頭,或者悲傷過了頭,沒有辦法聽進旁邊任何人的話了。
“告訴朕一個確切的時間,若是壽王還沒有醒來,朕要你的腦袋!”文帝丟下一句,顯然已經怒到了極致。
北宮馥看著他,想了想,終於吐出三個字:“等三天!”
“好,朕就等你三天!”文帝一甩袖子,對外麵的侍衛道,“來人,把慧敏郡主關起來!”
立刻有兩個侍衛來抓住北宮馥的手,北宮馥並不放抗,卻隻是對文帝道:“皇上,你不能這麼做!”
“為何?”
“壽王殿下這邊一旦有什麼情況,臣女都必須知道,才能對症下藥,若是臣女被關了起來,又如何得知殿下的情況?”
文帝冷哼一聲:“朕就是信了你一次又一次,才會搞得壽王如今生死未卜,這一次,朕再不能信我!”
“既然皇上都已經信了我一次又一次,那再信一次,又有何妨?”
“這……”
“難道皇上再信臣女一次,情況會比現在更差麼?”
壽王已經沒有心跳和呼吸了,最壞的情況就是死,如果再信她一次,也許有救。
再壞,也不會比死了更壞了!
文帝雖然悲傷,畢竟腦子還沒壞,想到這裏,他眯起了眼睛:“好,就把她關到隔壁房中,壽王一日沒醒,就一日不許放她出來!”
“是!”
北宮馥這次不爭辯了,既然在隔壁,至少情況比她想象中要好一些。
她有信心,壽王會醒,老天不會這麼殘忍,一次又一次將她趕盡殺絕!
自那日早上起,北宮馥在房中從日出呆到日落,又從日落待到日出,她好像被所有的人遺忘了一樣。
在整個晉王府來回的那些下人眼中,她就是一個等死的囚犯。
畢竟,壽王已經沒有了呼吸和心跳,對他們來說,那就是個死人。
要知道,一個死人又怎麼可能會複活?
慧敏郡主一定是在為她的死拖延時間罷了,到時候時間一到,她一定會被賜死!
北宮馥並不理會外麵的傳言,她唯一用來計算日子的方式,就是師父來了幾次。
每天晚上,師父都回來,給她送吃喝。
晉王府的人已經徹底將她遺忘,連吃喝都沒有送過來,似有活活餓死的她的意頭。
“跟為師走吧。”月恨水不止一次地提出。
“不,不到最後那一刻,我不會放棄!”北宮馥看著天色。
“等天亮了,如果壽王還沒有醒,皇上一定會殺了你的!”
北宮馥搖搖頭:“師父,你很清楚,他殺不了我,不到最後那一刻,我不會逃走,如果我逃走了,我部署的一切,就統統都沒有了。”
“馥兒……”
“師父……”北宮馥打斷他的話,“相信我一次好不好,皇上不相信我,整個晉王府都不相信我,你總該相信我!”
月恨水深深地看著她,終於點下了頭。
深夜,北宮馥已經沉沉睡去,月恨水看著床榻上熟睡的女子,歎口氣:“馥兒啊,你可知道,你在與天抗衡嗎?”
壽王的命已經到此為止了,她卻還是要強行將他從地獄拉回來。
他緩緩起身,搖搖頭:“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是對別人說的,不是我。”
他跳出窗子,走到隔壁窗口。
屋內,燭光搖曳,文帝在兩日未眠,終於支撐不住靠在一旁睡了過去。
月恨水遠遠看了一眼床上的壽王景安明,他的魂魄搖搖墜墜,就要脫離他的身體。
如果他算得沒錯的話,三日之前就是他的大限,但那傻丫頭不止用酒入藥醫治他的天花,竟然用符咒強心壓住他體內的鬼氣,不讓勾魂使者發現。
看到這裏,月恨水再歎了一口氣:“傻丫頭,你的道行終究還是淺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