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的怨恨和不甘,隻在這句“我會保護你”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我麵前,你不需要堅強!
這個世上,恐怕再沒有一句話比這句話更美。
北宮馥笑了起來:“有師父在,我不需要堅強。”
她的笑容輕柔如風,當真不帶一絲強悍,讓人看著便想將她摟入懷中。
其實,北宮馥也是個溫柔如水的女人,跟世間其他女人並無二致。
隻是,她經曆了太多,被拋棄,被背叛,憤恨和絕望,才成就了如今的北宮馥。
還剩下最後兩個人了。
不知道為什麼,眼看著事情就要結束了,可那種忐忑不安的感覺卻越發濃烈。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近鄉情更怯嗎?
北宮馥歎口氣,還是到了給北宮靜準備的別院。
她在百花宮小產,一直在這裏休養。
北宮馥並沒有給她太好的環境,讓她睡在草垛之上,四麵通風,也沒有給她什麼藥物治療,隻是由著她流了三日血,才給她配了一點止血的藥物。
“為什麼這麼對我?”北宮靜看到她走進來,掙紮著要站起來。
“你娘死了!”北宮馥一臉淡漠地告訴她這個消息。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北宮靜似乎沒聽見,隻是用盡全力吼。
“你娘死了你知不知道?”北宮馥冷冷地看著她。
北宮靜愣了一下,隨即怒道:“那跟你有什麼關係?”
“她說,希望她的死,可以幫你贖罪,讓我放過你!”
北宮靜想了想,忽然睜大眼睛看著她:“這麼說,你打算放過我了?”
“因為你娘嗎?”
“是啊,我娘她都死了,她已經幫我償還了一切罪孽,我就可以無罪了,是不是?”
“你有沒有聽清楚,你娘死了,死的那個人是你的親娘,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的親娘!”
北宮靜點點頭:“我知道啊,所以我可以無罪了,是這樣嗎?”
北宮馥沉默了,忽然苦笑了一聲。
她早就知道北宮靜是這種人,她的眼中從來都隻能看得到自己。
什麼兄弟姐妹,什麼父母長輩,在她眼中,如果他們的犧牲可以換來她的幸福,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本來,我還打算放過你的。”北宮馥忽然冷冷地看著她,“但我忽然覺得,娘為你這種混蛋死得太不值得了!”
“娘?”北宮靜終於聽出她說的話有什麼地方不對,“你叫她娘?”
“是啊,她生了一個兒子,兩個女兒,我也是她女兒,為什麼我不能叫她娘?”
“你……”北宮靜遲疑地看著她,忽然睜大眼睛,“你是北宮馥?!”
“不相信是嗎,是不是也覺得,我就跟娘一樣死了,對你再沒有影響了?”
北宮靜掙紮著想要爬起來,但是身體太過虛弱,根本就沒有成功。
“你沒死,你怎麼可能沒死?”
“你當然希望我死了。”北宮馥深吸口氣,“我這個沒有幫上你忙,嫁給癱子的棄女,有什麼資格回侯府還當上了郡主,是不是?”
北宮靜有些驚恐地看著她:“你到底是人是鬼?”
她竟然想到是鬼附身在王飛騰身上。
北宮馥笑了起來:“我是人是鬼,你不必知道。”
“你回來,到底要做什麼?”
“我要做什麼,你很快就會知道的。”北宮馥冷笑一聲看著她,“既然娘說要我饒你不死,那你就死不了。”
北宮靜被她看得隻覺得渾身一陣冰涼,下意識想要逃,卻渾身發軟怎麼都坐不起來。
“我會帶你去一個好去處,從今往後,你會在那裏頤養天年。”
北宮馥從桌上拿起一碗藥:“喝了這碗藥,你會長命百歲的。”
說著,她拿起桌上的藥,直接往北宮靜口中灌了進去。
北宮靜根本無力抵抗,隻能由得她將藥罐進喉嚨之中。
“你要帶我去哪裏,去哪裏?”北宮靜尖叫起來,拚命掙紮。
北宮馥點了她的昏睡穴。
很快,有人走了進來,帶頭的是月恨水。
他身後站著兩個道姑,看到北宮馥之後便問道:“是她麼?”
“抬出去吧。”
兩個道姑點點頭,很快將人用麻袋裝了起來,抬著就往外走。
等北宮靜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她的周圍,站著幾個道姑,捧著臉盆等著她。
“你們……你們是誰?”她說話時候,忽然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力氣了。
“以後,你就會在這裏長住下去了,我們是來給你梳妝的。”
一個道姑拿了銅鏡給北宮靜看,北宮靜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一身青灰色的道袍,發髻已經被高高盤起頂在頭上。
北宮馥會這麼好心隻是讓讓她出嫁當道姑了事?
北宮靜總覺得有哪裏不對,看了半天,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化了一個濃妝。
出家人六根清淨,何須化妝?
再抬眸看周圍的道姑們,一個個都是濃妝豔抹,說是出家,可比那青樓姑娘還要妖豔。
“你們……你們到底是誰,這是什麼地方?”
“這裏是淨衣觀,是個道觀,不過來這裏的,都是男人們。”
“男人們,什麼意思?”
“這還不明白麼,就是說,這裏是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
“就是青樓?”
“我們可比青樓高端多了。”其中一個道姑翻了個白眼給她,“來這裏的可都是達官貴人,喜歡獵豔才來的,都喜歡玩一些新花樣。”
“新花樣?”
“他們有些結伴而來,隻找一個師父,有些喜歡幾個人伺候他一個,還有一個,喜歡幾個師父跟他幾個朋友一起,明白了麼?”
這……
這簡直比青樓還要肮髒汙穢啊。
北宮靜可是大家閨秀出生,第一次進到這種地方,但是她自然是聽說過這種地方。
這是假借佛門,道觀清淨地,做那些肮髒的事。
說白了,就是要接客的。
北宮馥,竟然送她來了這種地方!
“不行,不要,我要出去,我要離開這裏!”北宮靜叫了起來,站起身就要往外跑。
但是她的麵前,攔了好幾個道姑。
“跑什麼,進了這裏的人,是怎麼都跑不出去的,更何況,我們的施主早就等急了。”有人冷笑一聲。
“施主,什麼施主?”
“這次他們要玩群龍戲單鳳!”帶頭的一個道姑冷笑一聲,對身邊的道姑們道,“還不快拉進去。”
“是!”
很快,兩個如狼似虎的道姑將北宮靜拉著就往裏間送。
北宮靜使勁掙紮,奈何力氣哪裏有那幾個道姑大,不一刻就已經被拖了進去。
此時此刻,那些過往的溫柔表象早就在她身上蕩然無存,眼看著身後五六個帶著猥瑣笑容的男人盯著她,她不由破口大罵起來:“北宮馥,你出來,我知道你一定在!”
但是回答她的,隻有淨衣觀的回音。
“北宮馥,我知道,你妒忌我,妒忌娘寵我比你多,妒忌我可以留在北宮家,妒忌我可以嫁給皇子,你妒忌我過得比你好!”
她大叫大嚷,此刻聲音都傳入了淨衣觀隔壁房內。
月很水看著北宮馥道:“讓你不要跟來,你非要跟來,這種汙穢的場麵不看也罷。”
北宮馥看他一眼:“好,我們走吧。”
月很水立刻拉著她往觀外走,見她一直不說話,趕緊安慰道:“那個……北宮靜剛才隻是發瘋,她的話,你不要放在心裏。”
北宮馥忍不住笑了起來:“一個瘋子的話,我又怎麼會放在心裏,我隻是在想,是不是應該找景安皓去了?”
是啊,還是剩下最後一個了。
“是該做個徹底的了結了,不過我怕,景安皓未必是我們最後需要對付的人。”月很水歎口氣。
北宮馥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是很多事情的定律,你不必介懷,事情總會順利解決的,我們也一定可以順利回到魔界的。”
“希望如此吧。”月很水點點頭。
“北宮靜的事,你真的不介懷?”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北宮馥笑:“她說的也許是實情,而我會做這樣的安排,是她上一世勾.引了一個有婦之夫,既然她那麼喜歡勾.引男人,不如讓她勾個夠!”
“我明白了。”月很水點點頭,這是北宮靜的命。
二人笑笑,下山前往天牢而去。
景安皓已經在這裏住了幾個月了,應該也住夠了。
北宮馥站到了他對麵,他的眼神終於有了一點灰白的顏色。
看來,再堅強的人,在牢獄的禁錮之下,都會變得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