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道是流水無意,可誰又想過,流水為何非要途經落花?究竟是邂逅還是蓄謀誰人知曉。”尉瑩閉著眼端坐,楊無諱趕緊把燭台稍稍放遠了些,生怕打擾了仙子休憩。
“阿姨你說的不對。爹爹說過......花自情深起,水向歸處流,一切有因,緣劫不空。”心兒坐在一旁聽著聽著有些瞌睡,小腦袋晃晃悠悠的。忽然聽到了什麼花呀水呀,一下子想到了爹爹常掛在嘴邊的話來,也不懂什麼意思,幫著胖叔叔反駁回去再說。
“花自情深起,水向歸處流......心兒的爹爹倒也是個妙人啊。”陳亦鋒反複念了幾遍,越念越是喜歡,心裏不禁浮現出了唐舒婷的身影。遠在南邊的人兒,你還好麼?
“一切有因,緣劫不空......”尉瑩像是被什麼觸動了,變得更是默然起來,輕輕開口喃喃自語,似是在哀悼自己的往昔。
“陳亦鋒。刑堂之事我可以幫你擺平,事了之後我在孫家等你。”說完尉瑩便站起身來,拿起寶劍最後看了心兒一眼。
“多謝尉阿姨。”胖子連忙抱著心兒起身,一邊恭送一邊護著懷裏的女孩。尉瑩確實有些難相處,胖子不敢保證她不會對小女孩不利。
“她父親是武林豪傑,醫者仁心。靈葉洲隻剩一個獨苗了,務必善待。”尉瑩不知為什麼,最終還是把心兒的身份說給了胖子知曉,卻沒有多說些威脅的話來。或許在尉瑩眼中,這個一無是處的胖子獨獨能成為一個好家長,遠比她更優秀的家長。
“仙子放心,晚輩知道。”胖子鄭重其事應了下來。其實不需要尉瑩說,陳亦鋒想猜也能猜到個大概。
既然三山四門十二道是依靠道根立門,心兒身上的東西自然是根基所在珍貴無比,試問哪個門派遺失了這樣的東西還不趕緊來找,竟讓小女孩獨自流落在外一個月。唯一的可能就是被滅了門的醫道靈葉洲,這也是為什麼三癡膽大包天敢覬覦異寶,他知道心兒背後已經沒有人了。
不過心兒是靈葉洲的也好,四方院的也罷,在胖子身邊她就隻是心兒,隻是那個乖巧活潑、聰明伶俐的小丫頭。
尉瑩點了點頭,一步步消失在昏暗的天色之中。沒一會兒,遠處似乎傳來陣陣唱響,聲音哀愁婉轉,似有道不盡的愁緒。
“仙子也是個苦命人。”楊無諱良久才重新坐下來,不覺歎了口氣。
“她身份高絕,地位不凡,武功更是獨步天下。家庭也是美滿,孫大伯和一雙女兒我都見過,這樣的人生還是苦命?”胖子也重新坐了下來,懷裏的心兒已經睡著了,小嘴微微張著煞是可愛。
“你有所不知啊。仙子本是西池驕女,放眼整個西池一脈,年輕一輩無人能出其右。我幼時恰逢西池盛會,仙子年芳十六便橫掃宗門所有高手摘桂,成為最年輕的聖女人選。”楊老板說起當初見到尉瑩的場景還是頗為激動,這樣容貌和實力的大女孩,無疑是每個小男孩的初戀情人,如今人事變遷,唯有當初的悸動難忘於心。
“聖女?就是管理刑堂的人嗎?”胖子倒不是非要打聽,隻是這個邏輯聽著有些變扭,把最厲害的派下山來?
楊無諱又是長長歎了口氣,擺了擺手道:“自然不是。後來發生了些變故,西池一脈的聖女人選更替,流雲仙子也離開昆侖山到了俗世,沒多久就嫁了人。”
“看來這聖女也不好當啊。”陳亦鋒這才知曉,看樣子尉瑩嫁到孫家算是下嫁了,難怪一點麵子都給你自己,就像孫家和她毫無瓜葛一樣。隻是既然無情,又何必要嫁呢?陳亦鋒還是有些好奇。
“昆侖山聖女大典二十年一次,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大盛會。四位聖女都需是最聖潔、最厲害、最聰慧的弟子。這也是玉虛和西池爭得最凶的榮耀了,隻可惜流雲仙子最終落選讓西池損失頗重,否則現在她還是萬人敬仰的女神。”楊無諱的心態比較輕鬆隨意,雖然也有惋惜,卻沒有過多的執念。就像是對待兒時的偶像一樣,他心裏裝著的已經是另外的人了。
“楊老板你看......”胖子低下嗓音指了指懷裏的心兒,小女孩大概太累已經有些小小的鼾聲。
“睡吧,我也不願奔波了。明日隨你一道去銀山逛逛。”說完叩了叩矮桌,遠處又很快出現一片營帳來。有人保護的夜晚,讓人睡得格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