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是臨近正午，炎炎烈日帶來熾熱難當的暑氣。雖說實在帳篷裏頭有些遮擋，陳亦鋒腦門上的汗依舊大片大片落下，隻穿了件短袖依舊抵不住升騰的熱浪。
“孫爺爺......二叔說的是真的嗎？琳姐和瑤瑤不是親......”腰間被一隻手用力扭了下，胖子這才止住沒繼續說下去。打聽人家的家事本就不好，更何況還是當著長輩的麵，隻是胖子實在是太驚訝了。
老爺子閉上眼沒有回應，這種時候的沉默，本身已經足夠說明其真實性。
“二叔，那琳姐的父親是......就算是這樣，大伯都對琳姐疼愛有加，怎麼尉阿姨她......”本不該多問，可不問又於心難安。不知不覺，孫玨琳早就成了胖子心裏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雖然從沒有什麼轟轟烈烈的深刻回憶，但點點滴滴的回憶裏，沒有哪一幕是能離了禦姐的身影。
“他曾是無量山意宗的二代弟子。劍、氣、形、意四宗，就屬那意宗實力最弱，人才凋敝，無人問津。你應該知道無量劍派的四位閣主長老吧，意宗百十年來都沒能出過一位。也就是這樣的分支，才有心思花在怎麼勾搭無知少女身上......”
“好了，往事都過去了！姑娘就是我孫家兒媳，琳琳、瑤瑤也都是老大的閨女，沒什麼自己人外人的屁話！老二這事和你有什麼幹係，老大自己都沒抱怨，誰讓你擅自在背後做局搞鬼的！”孫家耀不願意多提家裏的糟心事兒。
在外人看來，孫家當然是顯赫一時的名門，可比比家族往日的輝煌，說是落魄戶也無可厚非。如果玉虛宮真的還在意他們這一係，那在南都兩次險造滅門就不會無人問津了，堂堂玉虛外門竟然還靠刑堂搭救，想想就何其可笑！
“父親啊，大哥和您一樣宅心仁厚，可是不管身處什麼世道，人善被人欺都是不便的定理。您的容忍和寬宏換來的不是宗門的感激，相反，孫家成了他們隨意驅策的奴仆，要是太爺爺還在......”
“老祖還在也不會容忍你胡作非為！”孫家耀氣壞了，不管兒子說得在不在理，教訓他是老爺子唯一能做的。孫家的方向全在老爺子一人手上，不想讓孫家覆滅，許多事就隻有一個選擇。
無關對錯，生存往往就是如此殘酷。
“無所謂了。父親您看著吧，我的計劃馬上就能成功了。隻要打開陰陽兩界門的封印，靈者和戾獸就能幫我們毀滅昆侖。說不定，還能迎回太爺爺的遺體，讓昆侖償還本該屬於我孫家的榮耀。”二叔說得意興闌珊，雖然是榮耀，眼中卻沒有太多的光彩。
孫文浩太累了，如果不是孫家真的沒有退路，他又怎麼會願意從小裝病拜入金玉門，改頭換麵連家都不敢回。三弟、四弟在錢塘差點蒙難他又如何會不知曉，可孫文浩不能去，出手相助很可能就等於徹底暴露。
也就是因為在南都救了老三、老四一命，孫文浩不得不把整個下西京送給胖子當玩具，不下血本讓陳亦鋒以為真相大白，他如何能保全真正目的？
算人算己，到了最後一步，二叔實在有些疲乏了。
“二叔您還想做什麼？難道殺害一龍大師的罪責還不夠嗎，您還想讓孫家背負什麼罵名。”陳亦鋒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或許二叔的初衷沒錯，保護孫家又向昆侖討回公道。可他的方法卻是以整個武林為代價的，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三山四門十二道一動蕩，俗世休想安穩，更別說迎回靈者那麼危險的舉動。
“殺一人為賊，屠萬人而王！即便我罷手，陳亦鋒，克魯那關你又過得去嗎？克魯蟄伏於這荒涼小鎮兩載，你真當他隻是玩物喪誌嗎？”
“該死，忘記死螃蟹了......”胖子腦袋又大了半圈，也不知道悲風能不能先搞死克魯，要是不行又有數不完的麻煩事兒。
“我、克魯、血眼，各有所求。讓二叔好好看看吧，看看你究竟有沒有太爺爺當初的風采。”
“二叔您別老點我名呀！我又沒有坑你們家，你老念叨我幹啥呀......”三番五次被點名，胖子有些急眼了。他本來就是湊個熱鬧的，連武林中人都不算，咋啥事兒都能找上自己呀。
大小姐還隻是覺得無奈，一旁的孫老爺子卻連神色都變了。老爺子可從小就從長輩那兒停過老祖的風範，年輕時同樣遇著事兒能躲就躲，就連找的借口都和此刻的陳亦鋒大同小異。或許老二的感覺沒錯，眼前的小夥子確實有幾分老祖當年的神韻......
就像是配合孫文浩一般，這邊才剛說起克魯，岐山鎮西北就響起了石破天驚的咆哮來。
“快來醜八怪！把禦虛、逢唐都給我帶來！”來不及多問，耳畔已經響起悲風急切的聲音。陳亦鋒一刻不敢多待，定點傳送裝置悄悄留給了大小姐，別人怎麼辦胖子還能慢慢想，唐舒婷決不能出現半點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