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芽坐下,他就往裏挪。
蘇九芽也挪過去,他沒了退路,除非開窗跳下去。
“我是瘟神啊,這麼躲著我?還是怕我跟你借錢?”
方湛不接話,也不看她,把車窗拉開,轉臉過去抽煙,不能看,再看一眼都要沉淪。
這反應蘇九芽有些失落,端著身子坐直:“這些年過得好嗎?”
方湛沉沉的鼻音應一聲:“嗯。”
“嗯,是好還是不好?”蘇九芽追著他問,咄咄逼人。
主動過來挨著他坐已經拉下臉了,還能有什麼放不開的呢。
“好。”他惜字如金,還是不看她,就給她個圓圓的後腦勺。
“既然過得挺好,為什麼我看你一點都不快樂。”
快樂是你給的,沒有了你,還怎麼快樂。
可如果他的快樂換來的是她的困苦,他寧願不要這快樂。
“我這人就那樣。”
蘇九芽在心裏回他,才不是,你以前的眼裏有光,笑裏有愛,如今的你深沉的隻剩一具屍殼。
班車啟動後車子太吵,蘇九芽不再說話,也看著窗外,看著雲過去,樹過去,風也過去,但方湛在她心裏真的過不去。
“下午五點你到河灘去,我有事跟你說。”
今天這一鬧騰,怎麼也得下午四五點才能結束,隻能那時候碰過麵,有些話藏這麼多年,也該見他一麵好好問問了。
回去的時候她跟翠姐坐一起,方湛還是坐後麵。
翠姐穿著紅棉衣,黑褲子,長發在腦後盤了個髻,發髻別上多小紅花,精致又得體。
跟石狗站在一起根本看不出來有十幾歲的差距。
這門親事當然不看好的聲音也多:“都納悶石狗現在有錢了,哪不能娶來個黃花閨女,娶這麼個帶拖油瓶的破鞋。”
但也有人說黃花閨女,除了是個雛,別的可不見得比翠姐好。
論操持家事,有幾個能跟翠姐比,在工地這期間,幾十號人的夥食,住行都料理的井井有理。
論相貌,那也不是隨便村裏哪個女人能比的。
“白撿個兒子有什麼不好,看平兒開口閉口喊有田叔爺爺,親得不得了。”
不管別人怎麼說,翠姐還是終於邁出了那一步,走進石狗家的院子。
之前破敗的堂屋推倒後修了兩間平房,寬敞又漂亮,買了婚床,衣櫃,看著就是一派新氣象。
蘇九芽扶著翠姐進婚房,就看她嫂子招手叫她:“你有同學來找你了,你哥給領咱家去了,你快去瞧瞧。”
“我同學?”這明後天就要過年的,誰還來找她。
“說是叫何什麼的,你去看看就知道。”
蘇九芽跟劉玉梅前腳往家裏去,後麵的人就議論起來:“見父母來的哩,那男的又白又高,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進蘇九芽家院門還得彎腰。”
“三個人來的,手上拎的東西可不少,開著轎車呢。”
“現在年輕人談戀愛是先交朋友,覺得可以談婚論嫁再領回來讓爸媽給看看。”
幾個人站在石狗家外頭聊地起來:“那男的瞧著跟九芽站一起就是金童玉女。”
蘇九芽坐下,他就往裏挪。
蘇九芽也挪過去,他沒了退路,除非開窗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