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黑,寒風愈發刺骨。
山洞裏火光通紅,卻擋不住夜色冷寒。
情兒從馬車裏拿出用油紙包好的各式鍋碗勺筷,和各種密封的食材,讓剛拿出幹糧的無塵穀弟子瞪大了眼睛,連影不尋都不得不側目。
廚應全咽了口口水,看著情兒用燒化的山頂雪水把淘洗好的米放入鍋裏,架到沐武搭在火堆上的架子上,又在放在石頭上的砧板上,嫻熟地把臘肉切絲,不禁感歎道:“小兄弟好廚藝啊。”
情兒抬頭,衝他笑了笑,又繼續忙著手下的動作。
雪嵐看著黎津澤蒼白的睡顏,鬱悶地往嘴裏塞糕點。他這是一天不恢複,就要賴著她一天啊。
雖然她幫他排出了體內的淤毒和濁氣,但普通人還病去如抽絲呢,何況他這副病了近二十年的身子?
胎裏受的慢毒,加上這麼多年積累的慢性毒藥,已經將他的身子腐蝕的太虛弱了。一下子祛除,適應期和恢複期恐怕比之前更弱。這是一沾手就甩不掉了啊!真是頭疼。
天惜一直含笑,看著升騰的火堆,不知道在想什麼。
昏迷中的蘇沐軒不自覺地皺著眉頭……
那時的星光帶著更加璀璨的迷離,摻雜著火光,映在她如虛似幻的身上,顯得更加夢幻。
指尖的骨針輕巧地穿引,縫出一件皮衣。
“來,試試。”她笑著拿起時,皮衣也迷離了一瞬,再清晰時,已是一件藍色的長袍。
他看著她的目光,一直有些古怪,似掙紮,又似不甘,接過那件長袍時,努力擺出一張冷臉,“謝謝……二師傅。”
那句“二師傅”,極其勉強地從唇齒間擠出來,又帶著濃濃的不情願。
她挑了挑眉尖,看著他明顯帶著不正常的潮紅臉頰,伸手去摸他的頭,擔憂地問:“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不舒服?”
他冷冷地躲了過去,瞪著她,“我沒事。”
說完就拿著那件衣服轉身而去。
她看著他的背影,不解地皺了皺眉。
他回到一個簡陋的山洞,看著手中的衣服,臉上眼底都是糾結的痛苦,一拳捶在石壁上,憤恨地罵,“混蛋!她是師傅!”然後又苦惱伏在上麵,透出的聲音滿滿是苦澀,“為什麼她會是師傅……”
……
白天,心緒煩亂,練劍時亦心不在焉。
愈發覺得自己不可理喻。
看著旁邊升騰著霧氣的瀑布,不管不顧地跑進去。
遠遠的她和大師傅,還有一個小女孩走過來,看到他跑到了瀑布底下,大師傅驚訝地道:“哎呀,大冬天的,跑到瀑布下麵幹什麼?還不快出來!”
她臉上亦是錯愕,透過冰涼的水珠,那種神情該死的動人!
心底浮出的感覺,讓他更加痛苦,於是轉身往更深處走去。
身後是帶著稚嫩的驚慌女聲響起,“姨母姨母,哥哥不會練劍練傻了吧?”
……
腦海裏突然傳來針刺般的疼痛,似有什麼要衝破阻礙一樣,強烈地整個人像要生生被撕裂。
驀地睜開眼睛,入目的是同樣簡陋的山洞,同樣火光閃爍,切合的仿佛剛剛的根本不是夢……
“你醒了?”耳邊響起天惜溫柔動聽的聲音,蘇沐軒腦海中的刺痛頓時如潮水般退去。
轉頭看到天惜雙眸閃著和那時一模一樣的美麗,坐在他旁邊含著微笑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