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藍武推開那扇木門的時候,撲鼻而來的,是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夾雜著些許發黴的味道。
嶽岩庭的屍體,安靜躺在那張發黴的床上,喉嚨釘著一把匕首,眼睛大睜著。
他死了,死不瞑目。
藍武並無震驚,甚至很平靜。他走過來,替嶽岩庭合上了雙眼。
“你和龍爺鬥了一輩子,沒死在我們手上,反倒是死在了寧家手上。”
“打打殺殺一輩子,家破人亡,都是為了什麼?”
藍武望著嶽岩庭,就像是在跟活人對話,仿佛嶽岩庭根本就沒有死。
但他更像是在問自己。
他突然感覺到很累,從來沒有這麼累過,身心俱疲。
他甚至有些羨慕東海市那幫人。
那些人,應該不用麵對這些殘酷的鬥爭,不用去麵對這些爾虐我詐吧?
因為有吳壞在頂著,吳壞建立了新的秩序,每個人都有飯吃,每個人都能好好活著,不用去拚殺。
“你的人頭我必須帶回去,我會給你好好安葬的。”
話音落下,藍武的刀也隨之落下,也許是刀太過於鋒利,將床都砍成了兩截。
一座土丘旁。
藍武已經將嶽岩庭的無頭屍身安葬好了。
他手裏提著一個帶血的包裹,站了一會兒,然後轉身離開了。
……
一品閣。
茶幾上,擺放著一顆人頭,正是嶽岩庭!
龍爺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絲毫不在意鮮血流得到處都是,歎了口氣:
“你輸了,可我也好像沒那麼高興。”
氣氛顯得有些詭異,甚至是滲人。
幸好藍武已經合上了嶽岩庭的雙眼。
“你得對,當了一輩子的狗,竟然被主人打死了,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
龍爺搖搖頭,自顧自地泡著茶,好像根本沒受眼前這血腥味的影響。
他不再話,似乎在沉思著什麼。
藍武一身血氣,身上的那股殺伐之氣,依舊恐怖。
“接下來,我們怎麼打算?”
他的聲音一直很冷淡。
“告訴他們,我回來了。”
龍爺頭也不抬。
藍武道,“北方那邊來電話了,好像對我們有些不滿。”
“他們滿意過嗎?”
龍爺冷笑,“他們隻會吸我們的血,吸幹了,就趕盡殺絕。”
他和嶽岩庭一樣活得很明白。
在這個人吃人的社會裏,他們連人都算不上,存在的價值隻是幫北方那幫人搶食而已。
隻是他沒想到,北方那幫人這麼不留情,嶽岩庭不管怎麼,這些年也幫寧家掙了不少錢。最後卻落得這麼個下場,慘嗎?
太慘了!連屍體都是藍武幫著安葬的!
“他們對我不滿很久了。”
龍爺麵無懼色,眼裏甚至閃過些許殺意,“北方那些人,不管輸贏,更看重臉麵。我這一躲,丟的就是他們的臉麵,他們對我忍無可忍,正常。”
“這或許是個機會,嶽岩庭提醒了我。再過幾年,等我老得走不動了,可能連安享晚年的機會都沒有。”
他抬起頭,看著藍武:
“我龍某人,不會做案板上麵那條任人宰割的魚,死也要死得有骨氣。”
“像我這種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但你不一樣,你本不該卷進來,你已經盡忠了。”
“你我兄弟情義,就到這兒吧。”
藍武的表情,依然沒有什麼變化。
“我對你沒有忠心,隻有情義。”
他緊了緊手中的長刀,冷漠地望著龍爺,“這情義若能輕易斬斷,你今劈了我,或者,我劈了你!”
龍爺看著藍武,臉上帶著一絲笑意,點點頭:
“那好,你我兄弟兩個,再戰這最後一次!”
“羅剛他們不當嶽岩庭的走狗,你我,也絕不能再當北方那幫人的走狗了!”
藍武咧嘴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