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看了一會兒覺得十分有趣,求著大公主讓他下場試試,大公主哪裏會不肯,這可是跟這個庶弟套近乎的好機會,薦了兩個機靈的人來陪玩,最後幹脆將人送給七皇子,讓他帶回宮去,七皇子欣然收下。
楊明昭心中咦了下,他教七皇子這麼久,對他的性格算是了解,這位可不是貪玩主兒。
又過了一月,宮中蹴鞠流傳開來,玩的最好的是六皇子,聽說對此頗為沉迷。
楊明昭又站在校場旁,七皇子照例跑了五圈回來:“老師,我跑完啦。”
“不去踢蹴鞠麼?微臣來的路上聽說不少宮人都會玩。”
“不了不了。”七皇子露出一絲苦笑,“六哥太厲害了,我踢不過他。反正贏不過,少踢幾次也行,反正跑圈也能強身健體,我還是跑圈吧。”
楊明昭掃了他一眼:“嗬。”信了你就有鬼了,你小子藏得可真夠深的啊。
“老師喜歡蹴鞠嗎?”七皇子問道。
“不感興趣。”
“那老師以前和同伴們都玩什麼呀?打馬球嗎?”
“嗯。”
“哇……老師一定很厲害!我聽說善打馬球者,都是騎射俱佳之人。以前大公主府還舉辦過馬球賽呢。對了,父皇說我都快十一了,是可以騎馬的年紀了,老師可以教教我嗎?”
讓六皇子沉迷蹴鞠,自己跑去學騎術。等騎術學會後,是不是還打算與衛尉軍組個局,大家一起玩一場馬球賽,順帶刷一波好感?但七皇子說的一派坦蕩,任誰看著都覺得是個好學的好學生,楊明昭嘖了一聲:“行啊。”
這小子心機深成這樣,阿姐竟然還說七皇子挺可愛,這小子,到底可愛在哪裏了?那張包子臉麼?
在楊明昭與七皇子師生兩個教學相長的日子裏,時間一晃,便是一年過去。
年末時,梁帝在京中給楊明昭賜了一座宅子。
除了彰顯恩寵外,更深意恐怕也是為了離間楊明昭與洛州忠勇侯府的聯係。想想看,他若是在洛州,忠勇侯嫡長子活的好端端的,世子之位肯定不會是他,但還要替侯府賣命。但京城則不同,梁帝給他忠勇侯府完全給不了的權勢和地位,孰輕孰重一看便知,乃帝王製衡之術。
然後,又給楊明昭賜了一門親事,女方是金州昌平杜秋蔓。
這道賜婚一出,京中嘩然。
杜秋蔓是誰?
許多人已經不記得了。經熱心人科普,她乃是前工部侍郎嫡長女。
這身份有什麼稀奇的!別說前工部侍郎了,就是現工部尚書的女兒,楊明昭也有資格娶啊,對方還巴不得嫁呢!
貴女們心碎了一地,男神要成親了,對象還是個不知名的人。這如何能忍,幾個太癡心的在家裏鬧得翻天覆地,有幾個甚至揚言正妻當不了了,入門當個妾室總可以吧!
朝中的老油條們震驚之後,便淡定多了。見到家裏女兒們還在鬧,脾氣暴躁的直接賞了兩耳光。
“哭什麼!你以為這門親事隻是簡單的兒女情長麼!”
堂下女兒哭哭啼啼:“那杜秋蔓是誰啊,連個官家女都不是,她憑什麼!”
“憑她是皇上親口賜的婚,她就比你強!”楊明昭弱冠都未到,手握兵權,如果再和他結一門娘家有力的親事,等成親後,枕邊風一吹,皇帝就該睡不安穩了!
弱勢的人,結一門有力的親。強勢的人,自然要結一門弱勢的親,製衡之道正是如此。若真把女兒嫁給楊明昭了,那不是接親,那是招禍,全家怎麼被皇上整死的都不知道。
昌平
杜秋蔓看著京中來信,嘴角的笑意絲毫不減。雖然窗外大雪紛飛,但屋內一片暖意。看到信末“天使已經離京,預計一月左右就能到達昌平。阿姐,我很想你,我多麼想親口與你說此事……”
“油嘴滑舌。”杜秋蔓輕聲嗤笑。當初楊明昭多狠啊,去了洛州一封信都不寫,還都是她巴巴寫信給他。如今剛到十二月,已經來了五封信了。
說皇上賜座宅子給他,是原來的柳相府,希望她不要嫌棄。將抄家後臣子的宅子賞賜給其他臣子,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柳宅更是京城裏不可多得的好地段,信裏問杜秋蔓對院子的風格有沒有什麼喜好,這座未來楊少卿府,全憑她做主。又又說自己很聽話,如今在京城中過得很好,每一餐都有按時吃飯,脾胃也不像以前那麼弱了……巴拉巴拉,簡直事無巨細的將自己的日常與杜秋蔓報告一遍。
若將這些信拿出去肯定震驚無數人,高嶺之花楊大人,私下裏竟然這麼能聊!
杜秋蔓每一封都看的很仔細,然而提起筆,她寫的卻是:“……我才不會想念你。”
在快過年時,杜府終於迎來了天使,也迎來了一樁喜事。杜秋蔓與楊明昭被梁帝賜婚,因憐冬日路途不暢,允許杜秋蔓在春暖花開時再去京城謝恩。
天使順便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杜英,笑嗬嗬恭喜了他一聲,又說他好運氣啊,養了一個好女兒。杜英四肢俱斷,喉嚨也傷著,聽著這話嘴裏“啊”了好幾聲,神色激動不已,天使笑道這是太開心了嗎?的確應該開心的,那楊少卿可是皇上身板的紅人,手握兵權,還是皇上心腹呢。杜英聽完更激動了,天使也不在意,宣完旨便走了。
望著離去的背影,杜英一顆心徹底墜了下去。——不會再有人來看他了。
自他回到昌平後,除了一開始還能見到幾個人外,現在隻有伺候的小廝來,但沒有人與他說話,也沒有人理會他。
無論是江氏,還是杜秋蔓,還是其他人,所有人都不和他說話。他所在的院子裏靜悄悄的,杜英躺在床上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
這都是杜秋蔓給他的懲罰!
是報應啊!
時間過得很快,到了暖春三月時,杜秋蔓準備出發去京城。但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打亂了她的行程——梁帝駕崩了。
這個時候去京城無疑是不明智的,但去年聖旨上說了讓她在開春後啟程,正當杜秋蔓左右為難時,杜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