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檸七不等殷天人回答就擅自替他做了決定,小腦袋還左搖右晃,好像對自己這個決定很滿意。
這就是阮檸七,行事向來我行我素,從不考慮顧及他人感受,隻說她想說,聽她想聽,做她想做。如果別人想把自己的想法加在她的身上,那可真是比登天還難。
這世上能讓阮檸七變成和她姓氏一樣性格的隻有一個人,事實上也隻有這個人敢這樣做。此人說起來名不見經傳,卻在阮檸七家裏向來一言九鼎,說一沒人敢說二。此人便是阮檸七的老娘,阮夫人。
阮夫人在江湖上沒有什麼顯赫的豪傑事跡,唯一一件有跡可尋的還是“百草堂”費盡千辛萬苦才挖出來的,似乎是阮夫人童年時踩死一隻蟑螂在鄰裏間大肆炫耀的事,也不知道“百草堂”是怎麼挖出來的。
就是這樣一個人物卻突然橫空出世,當起了阮家的管家婆。阮家上至老太爺生活起居,下至佐料是不是漲價了都盡在她掌握,阮家上上下下每個人的每一根汗毛都能被她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說起來阮檸七的性格倒是很像她娘,雷厲風行,沒人敢反對她娘的提議。不過這對母女不同的是,阮夫人的提議從來都是正確的,阮檸七的就不敢苟同了。
俗話說一物降一物,也隻有阮夫人這樣的人才降得住阮檸七這個小妖女。阮家人對阮檸七寵愛有加,阮夫人自然也不例外,隻是為了阮檸七盡量走上正途,家裏那個唱白臉的就交給了阮夫人。所以麵對阮檸七,其他人一年沒有幾個黑臉,而阮夫人則一年見不到笑臉。不是對阮檸七練武時動作不標準而大發雷霆,就是對她讀書時不專心而破口大罵,儼然一個潑婦悍婦,那兩手一插腰的風采,讓多少人望而卻步。
阮檸七從她娘身上文靜淑雅的大家閨秀之風沒學到,小家碧玉的俏皮討人愛也沒領悟多少,倒是那一張嘴將老天爺淹死的本事學的出神入化,隱隱有趕上超越的架勢。麵對這樣的小妖女,殷天人應對起來自然力不從心。
“額……我能考慮考慮嗎?”
殷天人仰麵朝天,憋了半天才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不行。”
阮檸七眉毛一挑,本姑娘親自邀請是看的起你,你可別不識好歹。
殷天人明顯麵露為難,下意識的又要抬頭看天,頭頂的書生帽不知怎的竟然掉了下來,殷天人趕緊蹲身撿起來。
“喂,你總這樣仰頭,脖子不累啊。”
阮檸七被他氣笑了,伸手把他的書生帽搶了過來,用手指頂著好像手絹一樣轉了起來,看得殷天人嘖嘖稱奇。
“阮姑娘莫要鬧,快把帽子還給在下。”
殷天人新奇過後便伸手去搶帽子,阮檸七腳尖輕點跨到殷天人背後,抬腳踢在殷天人屁股上,踢得殷天人一個趔趄。
“我看你是真不累啊,迂腐的書呆子!讀書都讀傻了!我說你們聖人就這樣教化人啊?天下百姓眼睛都瞎了不成?竟然讓呆子做自己的老師,早晚天下人都要變成你這樣推一推就倒的貨色。”
阮檸七伸出一根手指點在殷天人腰間,殷天人隻覺得下身一涼,登時就沒了知覺,身體不受控製的撲倒在晶瑩如玉的雪地裏,任憑他怎樣用力捶打自己的雙腿也沒有反應。
“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連武功都不會,你還怎麼在江湖上混啊。”
阮檸七看得直搖頭,手裏的帽子也停止了甩動。蹲下身與殷天人對視,一雙如同黑葡萄一樣的漂亮眼眸閃閃發亮,看得殷天人一呆。
“師……師傅……師傅們說……”
殷天人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喉結上下滾動發出咕咚一聲響,嚇得殷天人心頭突突直跳。
“你師傅又拉什麼屎了,你吐出來我看看。”
阮檸七撇嘴冷哼,師傅師傅沒完沒了的師傅,這小子是不是長這麼大就沒見過別人啊!
阮檸七一張嘴,殷天人就被累得外焦裏嫩,他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漂亮的有些過分得小姑娘。小姑娘長得幹淨俊美,好像雪一樣純淨無瑕,可一張嘴怎麼就是……額……這些汙言穢語怎麼能從她的嘴裏說出來呢?這就好像在賣相極好的美味糕點上落了一隻蒼蠅,不論趕不趕走,糕點看上去都是那麼別扭。
殷天人看向阮檸七的眼神變得很是怪異,眼神裏隱隱有著一絲排斥,這絲排斥隻存在於書生深深的眼底,阮檸七並沒有發現。
“我覺得不論師傅們說的話還是聖人們說的話都是前人智慧的總結,不是我們這些做後輩學生的能妄加評論的,隻有真正達到那個高度的時候,才有資格和他們談禮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