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燭火跳動,徐瀟和老人映在牆上的影子也是忽大忽小。老人在罵完之後就突然陷入了沉默,似乎是在思考什麼問題,徐瀟不敢打擾便繼續欣賞手中“焚瑞”的神異。
老人的思緒再次回到了那個黃昏,那天他進得屋中後共拿出了兩樣東西,一個是“焚瑞劍”,另一個第一代櫻花劍客趙爻對頂尖之上境界摸索時總結出來的心得體會,是一本名為“羽化飛升經”的書。
“這老小子,真以為自己成神仙了。”
老人撇撇嘴,對這本書的名字很是不屑。轉身出屋,盤坐在趙爻身側,將那柄“焚瑞劍”橫置於膝上,手中擺弄著“羽化飛升經”。
“你把‘焚瑞’交給你徒孫我可以理解,但這本書你為什麼要交給他。你不是說不想讓別人再走你的老路了嗎?”
老人將書扔到趙爻懷裏,趙爻此時除了頭部身體任何一處都無法動彈,隻能任由凝聚了自己全部心血“羽化飛升經”落在自己身上,震斷了右腿腿骨。
“你沒事吧。”
老人沒想到這無心之舉會對趙爻造成如此大的傷害,急忙將書拿了回來,想要上前查看趙爻傷勢,卻被趙爻出言製止。
“不妨事,我這副皮囊早就感受不到疼痛了。能撐到你來已經是奇跡了。”趙爻搖頭苦笑,“這本書我並不是讓你交給他,而是讓你毀了它。我不想讓這本書被他人得去,倒不是覺得肥水流了外人田,隻是不想讓他人受其所害。”
老人見趙爻無恙便放了心,習慣性的掏出煙槍點上抽了一口,白色濃重的煙霧飄向趙爻頭臉,趙爻嫌棄的皺了皺眉。
“我還以為你小子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呢,行了!這我就放心了,你還是那個你,沒被天譴搞昏了頭。”
老人咧嘴笑道,笑得很開心。趙爻忍不住想打他,狠狠的等著他說道:“把你那破煙杆子收起來!老子都快被你嗆死了!”
“欸呦!都成半仙之體了咋還怕煙啊?這當仙人也會罵人啊?不怕功德簿上給你減功德啊?”
老人出言調侃,哪知趙爻並沒有搭理老人的調侃,反倒是神色黯然,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傷心事,終於無奈的歎了口氣。
“唉!這世上真正的仙人除了張玄陰,再無第二人啊……嗬嗬……什麼半仙之體,都是笑話而已……”
“照你這麼說,這張玄陰豈不是天下無敵?嗬!真是可笑!這天底下一物降一物,我就不信他永遠都是都是鹵水!”
老人見自己的朋友在張玄陰的事情上似乎受到了很大打擊,心中對此憤憤不平。你張玄陰一個小輩,憑什麼就讓趙爻這個從來沒低過頭的天才心甘情願歎服啊?就連掙紮的心都沒有?別讓我碰著你,要不然非讓你嚐嚐老子“水伏劍”的厲害!
“他就是天下無敵,”沒想到趙爻竟然慘然一笑,“張玄陰就是天下無敵,當今世上沒人能攔得住他,除非是他願意。”
“你這是被他灌了什麼迷魂湯啊!你……算了,不說了!看你這樣我就來氣!”
老人扭過臉去自顧自的抽著悶煙,不再搭理趙爻,任由他自己黯然神傷去。
“你記得去當年我們兄弟幾個約定好的地方等徐瀟小子,把劍交給他,並告訴他跟隨本心走絕不要受他人左右,隻有這樣才能改變天下走勢。後麵那句是天機,可不要說漏嘴了。還有,那本書記得毀了。我沒什麼要交代的了,你走吧。”
趙爻從傷感中走出來,第一件事就是趕人。老人不可思議的瞪向他,真恨不得一煙杆子敲在他那和身體年齡完全不相配的腦袋上。怎麼著?老子大老遠的跑過來,你使喚完了就要趕人啊?你那我當什麼了!
老人憤憤然一拍大腿,起身就往屋裏走。
“你小子趕我,我還就不走了!”
身後傳來老人憤怒的聲音,趙爻搖頭笑了笑,真是一點沒變啊……
思緒收斂,老人跳下火炕,讓徐瀟在這兒等著,他出去找點東西,很快就回來。徐瀟自然不無答應,叮囑天黑小心。哪知老人絲毫不領情,一煙杆子就敲在徐瀟頭上,吹胡子瞪眼問徐瀟是不是覺得自己老了沒用了,弄得徐瀟好不尷尬。
老人罵完徐瀟心裏暗爽,剛才這一下也算是敲在趙爻那榆木腦袋上了吧!一想到這兒,老人就是抑製不住的笑意,連走路都輕快了幾分。走到門口摘下燈籠,向著黑暗中的東方走了過去。
一步,兩步,三步……一直走出三百步後,老人轉而向南,一步、兩步、三步,這次走出了一百步停了下來。老人跺了跺地麵,確定自己沒走錯,這才插好了燈籠,蹲下身用手挖了起來,很快便挖出了一個布包。
老人拍到布包上的塵土,將土坑填平,拎著布包打著燈籠轉身回返住所。秋風蕭殺,雖然不大但卻殺性濃重,再加上此處本就陰氣極重,老人一時間竟然感到由內而外的寒意,皮膚禁不住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