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說,她敢走一個試試?
整個房間隻剩下她一個人了,天氣熱,別墅裏開著冷氣,盛知夏凍得連打了兩個噴嚏,順手拿過沙發上的毯子裹在了身上。
她不敢走,怕陸慕辰出來時再找她的麻煩。
等她重新走回落地窗前,終於可以正大光明地盯著不遠處橫著的靈犀河,河水像是一條絲帶隔開了左右兩岸。
黑客“臨淵”還沒有給她消息,她不知道外公被賀以南藏到了什麼地方。
度假村的中式園林區域現在不對外開放,這是人盡皆知的事,但是盛知夏總有種預感,會不會外公就被囚禁在那片區域?
既然靈犀山莊現在被賀以南控製,他有權開放任何區域,也有權永遠也不開放中式園林區,那麼,那裏的秘密就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比如她的死亡,還有外公的被囚禁。
世界上最難熬的事,不是被強x不能反抗,而是最想去的地方明明就在眼前,她卻去不了——是的,她喪生之地,現在因為她的喪生而成了禁地,無論是媒體還是公眾,都會體諒賀以南封閉禁地的理由,多諷刺。
心煩意亂,渾身發冷,盛知夏回頭看了看櫃子上陸慕辰的煙,她也很想抽煙。
可是,她還得裝作乖乖女,不敢惹了大boss生氣,連自己的所思所想都要克製。
三天後她會進《逐生》劇組,這部戲是風雪影業年末的賀歲片,很趕時間,一眾演員已經進組了,作為女主角的她,是最後一個。
現在,擺在她麵前的有兩條路,第一,通過寧軒的關係拿下靈犀珠寶的合作邀約,第二,從電影的女二號賀橙橙身上做做文章。靈犀珠寶和賀橙橙,都是距離賀以南最近的兩種途徑。
盛知夏的腦子裏已經轉了無數道彎兒,思考了種種需要去做的布置,正想得出神,空蕩蕩的房間內忽然響起了一陣鈴聲。
盛知夏嚇了一大跳,回頭搜索了一圈,原來是陸慕辰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
有電話打進來了。
浴室裏的水聲還沒停,盛知夏赤腳朝床頭櫃走去,看了一眼來電顯示——“annie”。
是個女人。
已經是晚上九點鍾了,這個時間是完全私人化的,該睡的也睡了,該休息的休息,這時候來電的人,要麼是親人,要麼是密友,再有一種可能就是……愛人。
電話遲遲沒人接,鈴聲忽然斷了,來電顯示消失不見。
然而,不過幾秒過後,鈴聲再次響起,“annie”、“annie”、“annie”,這個名字一直在手機屏幕上跳躍,晃著盛知夏的眼睛。
鬼使神差,盛知夏朝手機伸出了手。
手指輕輕一劃,來電便接通了。
那邊的女人操著一口流利的英文,年輕的聲音裏帶著笑:“,crystal說很想你,問爸爸什麼時候回家呢,我們可不可以去錦城看你啊?”
盛知夏的手指收緊。
電話那邊的女聲很溫柔,一點沒意識到這邊並不是陸慕辰在聽,她笑著呼喚道:“crystal,是爸爸的電話,媽媽打通啦,快過來。”
一陣清晰的腳步聲從電話那邊傳來,應該是小女孩在奔跑,接著,一個甜甜的嗓音天真無邪地對著電話道:“爸爸,爸爸,我好想你呀,你……”
“嘩啦——”
“啪——”
浴室的門這時候忽然被打開。
盛知夏也不知道是因為聽見了電話裏的信息,還是因為浴室門響,她驚慌地把電話掛斷,可手卻不聽使喚,像是連手指都僵硬了,握不住任何東西,陸慕辰的手機摔在了地上。
“你在幹什麼?”低沉不悅的嗓音從身後傳來,空氣裏多了一陣沐浴露的味道,越來越近。
盛知夏的腦子卻還是沒有回過神來,恍惚間想起幾天前沈燁霖懟她的話——“切,就你這長相,跟我舅媽比,差遠了。”
原來,何止是差遠了,她根本拍馬都追不上——陸慕辰已經結婚,甚至,他已經有了女兒。
盛知夏從來沒有一刻覺得自己這麼惡心。
當然,陸慕辰也一樣惡心。
他既然已經結婚,已經有了孩子,他是以怎樣的心情心安理得地跟她睡?他跟賀以南相比,隻差一個殺了她的罪名。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盛知夏知道,她曾經引以為傲的、在最痛苦不安的日子裏還曾惦念的初戀,徹底地死了,和她一樣,屍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