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左右。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一輛低調的黑色豪車載著盛知夏到了錦山腳下的一處別墅。
“楚小姐,下車吧。”卓不言依舊是得體的管家,為盛知夏拉開了車門。
等盛知夏走下車,抬頭看見別墅大門的那一刻起,心底的記憶洶湧而來,她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她還會來到這裏。
這處私人宅邸,原本是她和陸慕辰的婚房——
當時的盛家風頭正勁,說是門庭若市也不誇張,來的人幾乎要踩爛了盛家的門檻,還未必都能進的來。
連錦城的一把手都會定期去盛家問候,逢年過節更是探望不斷,而盛家和陸家的聯姻,對於陸家來說,絕對門當戶對,甚至有些高攀。
高攀的意思是,盛家大小姐是錦城最尊貴的名門千金,比一步一個腳印爬到今時今日這個位置的陸家,更有百年貴族的底氣和話語權。
那年,十五歲的盛知夏在生日會上,被陸慕辰的父親問起想要什麼生日禮物時,公然當著所有人的麵,一點不知道含蓄是什麼意思,指著陸慕辰道:“陸伯伯,我現在最最想要的生日禮物,就是嫁給陸慕辰!做陸慕辰的新娘!除了他,我什麼都不想要!”
幹幹脆脆的幾個字,從她嘴裏說出來,既霸氣又稚嫩。
全場所有人都朝她看過來,包括正站在窗邊閑看風景的陸慕辰,滿堂的賓客都驚呆了。
十五歲的盛家大小姐,曾那樣囂張恣肆過。
當年的八月,她和陸慕辰就訂婚了,盛家把現在“靈犀山莊”那塊地兒辟出來,打算建起度假村,當做盛知夏的陪嫁。
而陸家,在錦山、據說是最有龍脈靈氣的地方,置了一處他們的婚房,占地麵積非常可觀的私人宅邸。
兩處房產都屬於有錢也未必能買到的地界兒。
後來,兩家退了婚,陪嫁和婚房便歸各自所有。
現在,盛知夏站在這處她曾經的婚房外麵,忍不住彎起了唇角——活著真奇妙啊,能見到各種各樣的折磨。
如果此刻站在這裏的是楚媛,她會怎麼樣?
是怯怯,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根本看不出這房子有什麼不同?
還是說,像她此刻一樣心頭空空?
這麼多年過去了,從陸慕辰回國也已經有段日子了,她是第幾個被帶過來的女人?
“楚小姐,裏麵請。”卓不言沒有理會盛知夏的麵色異常,還是恪盡職守地為她領路。
“嗯。”盛知夏亦步亦趨地跟著卓不言,忽然開口問道:“卓秘書,陸少的太太和女兒平時不住這裏,對嗎?”
沒有人知道,盛知夏問出這句話的勇氣。
明明告誡自己不要問,可盛知夏還是忍受不了,因為無論主動還是被動,她到底做了天下所有女人痛恨的角色——假如陸慕辰的太太和女兒住在這裏,她想她不會走進去。
太惡心了,盛知夏。
聽完盛知夏的問題,卓不言轉過頭來,眼神不見有什麼異常,他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兒,一句話沒說,隻是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