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翻手為雲(1 / 2)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

翠鳥輕啼,蛙鳴荷塘,清晨的第一縷還伴著絲絲涼意的和風拂過甫嵩沾滿血汙的麵龐時,終於喚醒了他沉睡的雙眸。甫嵩揉了揉眼睛,正想起身,忽然一匹絲絹從身旁滑落,甫嵩趕忙撿起,卻見到“驚鴻縞”三個字赫然於上,看著布滿密密麻麻古文的絲絹甫嵩不禁聯想起此前的灰袍文士提起的驚鴻、遊龍、閆天賜、天琴、天洛等事,究竟是真是假?或是有何關聯?這些突如其來的怪事不禁讓甫嵩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陰雲遮蔽住了驕陽,綿綿細雨再次浸潤了幹涸的泥土,隻是窗外的竹林一片綠意盎然,之前濃密的紫色迷霧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微微青草香氣撲麵而來,直通得甫嵩的心肺感到無比順暢,幾聲蹄踏泥水的“啪啪”聲傳來,隻見一頭嬌小的梅鹿負著兩隻布袋蹦蹦跳跳的向茅屋方向奔來。甫嵩不禁心中一顫,登時麵色微紅,心中又蕩漾起那雙好似鏡中水月一般皎潔的淚眸,是她嗎?

果然,那梅鹿走到屋簷下卸了布袋後一團銀色零星閃過,可愛的梅鹿化作了一位身著碧裙的美貌少女,不是別人,正是甫嵩朝思暮想的佳人詩語。

隻見詩語的齊腰長發已被雨水打濕,漉漉疲態中不禁流露出了一絲妖嬈的嬌美。詩語拍打了幾下身上的塵土,一顰一笑間都讓甫嵩的心房灌滿了熾熱的鮮血沒有規律的肆意跳動,這感覺有一絲驚慌,卻同樣讓人沉迷。

“你醒啦?正好我買來了麵、菜、柴火和鍋子,不過我隻會熬點麵湯,你先湊合喝一點好不好?”詩語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調皮的提溜亂轉,她天真無邪目光的看著甫嵩直讓人心中的愁苦頓時消了大半。

甫嵩的臉頰頓時變得通紅,好在有血汙遮擋不那麼明顯,他想避開詩語的雙眸以免尷尬卻遲遲不能做到,心中的團團不舍與愛憐叫他的眼神變得深情無限,款款濃情伴隨著“沙沙”雨聲絲絲傳遞,詩語會心的嫣然一笑,傾國傾城。

二人深情對視半晌,秋雨稍歇,涼意更濃,甫嵩柔聲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詩語抿起雙唇想了想,微笑著說:“一天一夜了,昨天清晨師父來了之後你就走了,我來不及追你,隻能拜過師父之後才出來尋你,約莫正午時分就在這竹林茅屋中找到你了。”

甫嵩的眼中掠過一絲驚奇,稍帶疑惑的追問道:“你一直都在守著我嗎?”

詩語粉頰微紅,羞澀的好似小雞啄米一般不住點頭。甫嵩隻想詩語能無憂無慮的生活,不願多言,於是嘴角一揚,眉宇間燃起一片溫情無限,伸出右手輕撫著詩語如柳絲一般秀美的長發。

詩語直覺的全身的血液好似被一團篝火烘烤,舒服的像是跌進了棉花中一般,她生澀的學著曾經見過別人互相依偎的樣子輕輕躺進甫嵩的懷抱。小鳥依人般的詩語那清秀的麵龐與她為了心愛的人不惜打破矜持的那份倔強,不禁讓甫嵩心中燃起了無限憐惜,為了你,即使失去了生命也不可惜。

月夜闌珊,歲月蹉跎,深秋的涼夜,枯木下竟然響起了絲絲清脆的蟬鳴,池中荷葉微微顫動,瑟瑟甘露映著漫天繁星晶瑩透亮。鴛鴦成對,比目成雙,甫嵩側耳傾聽,詩語吐氣如蘭。

“這個傷口是怎麼弄的?”

“是你的羚羊角。”

“啊!”

“它會永遠在我的身體裏,就像你會永遠在我的心中一樣,這是隻屬於你的烙印,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第二日清晨天空剛剛放亮,夜露微涼,甫嵩、詩語二人迎著朝陽便啟程趕路去往詩語的師門“玄門”,位於險道赤嶺中部密林深處的一處幽穀當中了。

詩語說玄門祖師玄武真人曾立下祖規,不論少年娶親或是少女出嫁均須要帶著心上人回稟師門,拜師謝恩,以此示意從此脫離師門,自立門戶。所以現在玄門中不論長輩或是弟子均是孤家寡人,甫嵩不願虧待了詩語便一口答應陪其前往,正好也可借此機會找到天琴一問究竟。

一路無話,不日二人便趕到了玄門穀口,隻見穀口外黑霧繚繞、枯木斷枝滿目狼藉,殘垣斷壁間狼煙密布,泥濘的沼澤中腐臭連天,死氣沉沉的一片焦林活像人間地獄一般叫人不禁背生涼意。可是就在一箭之地遠,隔河相望的穀口內竟是一片生機盎然,鳥語花香漫天飄舞著五色花瓣,繁花似錦碧草如絹直連海天一線,穿過一片花團錦簇便是玄門正堂了,九九八十一座輔堂或是廂房、或是糧倉、或是祠堂又或是習武場,呈作圓形狀散落在正堂周遭,青磚銀瓦借著烈烈驕陽自雲端俯瞰下來像似一盤璀璨奪目的珍珠散落於繁花之上,當真如人間仙境一般讓人無限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