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謝謝胡叔了。”
“別客氣，我先走啦！”胡叔抬起拖車。
陸鈺之點點頭：“嗯，胡叔再見，路上小心。”
陸敬之也很有禮貌地跟他道別：“胡叔再見。”
陸鈺之清點完手裏的銅錢後，感覺收獲不小，與陸敬之相視一笑：“我們也回家吧。”
兩人帶著一身輕鬆走回家，進門的時候，陸鈺之就看到陸順之蹲在院子的一個角落裏獨自玩耍。
她走過去，卻看到他身上隻穿著一件長袖，還把手伸進一個破的魚缸裏，玩弄著前幾天在河裏撈到的小魚，連袖子也已經濕透了。
她連忙說：“順之，快別玩了，快去換件衣服，不然著涼就不好了。”
然而陸順之並沒有理她，依舊把手放在水裏劃來劃去。
“順之，聽阿姐的話。”陸敬之也走過去，想把他拉起來，卻被他一手甩開。
陸鈺之見他玩得這麼投入，隻好自己進屋去給他取件衣服。
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一個老婦人抱著正在哭鬧的陸茂之，在外屋中踱來踱去，不停地哄著他。
陸茂之的哭聲異常尖利，好像要把屋頂穿破才罷休。
她忙問：“鄔伯娘，茂之怎麼了，哭的這麼厲害？”
鄔伯娘又氣又急的說：“你家三郎今日抱著四郎出去玩，跑得太急，結果摔了一跤，你看，把四郎也給磕到了！”
陸鈺之這才看到小茂之的左臉有幾道擦紅的印子，在白嫩的皮膚上顯得觸目驚心。
鄔伯娘接著說：“現在隻看到臉上有些擦傷而已，其他地方還看不出來，不過你爹已經去請郎中了，小孩子不會說話，就怕哪裏疼我們也不知道……”
難怪剛剛陸順之會一言不發地縮在那個角落裏，原來是做錯了事，在跟大家慪氣呢。
可是小孩子本性愛玩，這也怪不得他吧……
想到那抹孤獨又固執的身影，陸鈺之心裏酸酸的，她說：“鄔伯娘，你再幫我抱抱茂之吧，我先去跟順之說說。”
鄔伯娘應了一聲“好”，繼續哄著茂之。
陸鈺之從櫃子裏取了件厚一點的衣服，又拿了條幹淨的布，轉身去找陸順之。
再次出來的時候，陸順之還是縮在那個角落，好像家裏的事一概與他無關。
陸鈺之搖了搖頭，走到他身邊，把他的手從水裏抓出來。
他的手掌到指尖全都是冰涼的，濕噠噠的袖子黏在手臂上，肯定很難受，可他仿佛沒有任何感覺一樣，神情也是木訥的。
陸鈺之胸口頓時湧起一股酸澀。
自兩個月前，陸順之親眼目睹娘親去世之後，就變得沉默寡言。
他不曾啼哭過，但卻比哭鬧更加傷心，更令人心疼。
陸鈺之輕聲說：“順之，來，阿姐幫你把手擦一擦，換一身幹淨的衣服。”
陸順之一聲不吭，任由阿姐擺弄著自己的手和上身。
脫下衣服後，陸鈺之才看到他手肘那裏的大片擦傷，因為破得太久，已經凝上了血痂。
她看得心驚肉跳，不敢碰到那個地方，憂心地問：“這裏還疼嗎？阿姐先幫你清洗，等爹把郎中請來了再給你上藥。”
陸順之好似受到了什麼刺激，忽然把手伸進水裏，提起一條小魚，“啪”地丟到地上。
“那就謝謝胡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