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路沉默了很久也不開口,隻在那一杯一杯的喝著酒,就在楚夜以為他已經不願意繼續談論此事的時候,郭路淒然道:兩年前,我妻子帶兒子外出郊遊,途中出了車禍,母子……雙雙死亡。
說完,郭路自顧自的繼續喝酒。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楚夜就明白了前因後果,因為自己的妻兒車禍死亡,所以導致郭路性情大變,他在車上嚴厲得近乎苛刻,隻是希望他的學員練好技術,不要重蹈她妻子的覆轍而已。
忽而間,灌了一口酒的郭路抬起頭來,眼中布滿血絲,眼眶通紅道:我妻子學車時是我教的,她成天嚷嚷著沒時間,所以每一次的訓練,差不多我就讓她繼續往下學了,她運氣也好,一次考過……
說完,又陷入短暫的沉默。
楚夜一直沒開口,在等到他的下文。
好半響,郭路又道:是我的錯,是我害了她們母子,如果當初我能嚴厲要求她,或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他深深的自責,說話已經有些哽咽。
兩年了,他一直耿耿於懷。
這是心結,心病,普通的藥物,根本醫治不了。
或許看心理醫生有用,但……那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楚夜道:郭師傅,逝者已矣,你節哀。
郭路搖了搖頭,如果能節哀的話,也不至於鬱結兩年了。
楚夜又道:郭師傅,他們已經不在了,可你還活著,你不能這樣下去。
不……
郭路忽而猛地抬頭,無比堅定道:她們還在,我能感覺到,他們一直在家裏陪著我,每天晚上,我都能聽到他們母子二人的歡笑聲。
楚夜眉頭一皺,暗暗思忖:莫非郭路妻兒冤魂不散?
這樣下去可不行,如果郭路持續受到影響,終有一天會精神崩潰,甚至想不開自殺!
楚夜接下來沒有說話,心病還需心藥醫,他已經有了初步的計劃。
一直陪著郭路喝酒,大概七點的時候,楚夜給江婉兒打了個電話,說今晚的治療要稍稍推遲一些。
江婉兒隻在電話裏不滿的牢騷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晚八點,郭路已有醉意,楚夜提議送他回家,郭路沒有拒絕。
郭路的家住的比較偏,幾乎已經在農村,不過他們村卻已基本達到小康狀態,一瞬的碧瓦白牆,竹林茂密,老樹常青,道旁還有不少人在乘涼。
見楚夜攙扶著郭路,村民不禁歎息:唉……郭路又喝成這個樣子了。
兩年了,幾乎每天這麼喝,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唉……怪隻怪,他妻兒的死,對他打擊太大了。
村民對他也是同情有加。
楚夜問了道,徑直來到郭路的家。
進了院子,楚夜打量一番,郭路家是普通民居,但論裝修來說,要比他家好不少。
隻是——
他並沒有在郭路家感受道半點陰氣!
然而,郭路卻說,他每天晚上都能聽到自己妻兒的歡笑聲,那隻能說明,他思念甚重,已經產生了幻聽的現象。
楚夜把郭路扶回屋,然後幫他簡單煮了薑湯醒酒,坐在屋中,喝完薑湯的郭路清醒了不少。
楚夜便問道:郭師傅,能聽到你妻兒的聲音嗎?
郭路沒說話,眼睛直直的看著前方,一動不動,像是入了神。
好一會,郭路才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聽見了,聽見了,她們在說悄悄話,好像是在說我哩!
楚夜又問:那你能看見他們嗎?
聞言,郭路頓時抱頭痛哭:我看不見看不見!我叫他們,他們好像也聽不見,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啊?
楚夜拍了拍他的肩膀:郭師傅,那你想不想見他們?
什麼……郭路顫抖著抬起頭來。
你看……
楚夜指著門口,郭路定睛一看,頓時潸然淚下。
門口站著兩個人,一個少婦人手裏牽著一個小孩。
老郭……少婦人開口。
爸爸……小孩也開口。
郭路一步一步,沉重的走過去。
片刻後,他緊緊的抱著少婦人和小孩,痛哭流涕道:老婆,兒子,是我對不起你們啊!
少婦人道:老郭,你沒有對不起我們,是我自己的錯,是我開車不小心撞上了護欄,還錯把油門當成了刹車……
不……是我錯,是我錯……
老郭,你聽我說,我和孩子已經不在了,從今往後家裏就隻剩你一個人了,我不奢求其他,隻希望你有時間能去看看我的父母。
我會的,我會的,你的爸媽,我會像對待親生父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