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看吧’啊?”這次是小殼和紫幽同聲。兩人相視一笑。
滄海也笑了笑,慢慢斂顏。“紫幽,他們住進方外樓以後有什麼異動?”
小殼一愣,“你在懷疑誰?”
紫幽垂手恭立,收起懶散的態度,嚴肅報道:“石宣自進園以來,每晚必探方外樓出入之門,至昨晚東南門已是第七夜第七門。因他隻是淺嚐輒回,且是公子爺的朋友,所以沒有阻攔或者警告。”
小殼震驚!慢慢挪動眼珠望向滄海平靜整肅卻忽然陌生的臉。
紫幽繼續道:“昨晚唐秋池和薛昊幾乎是同時從房中潛出,唐秋池沒有結束武器,走的是窗;隨後薛昊全身結束,出了房門直奔雁塔,卻是步行;唐秋池展開輕功繞園一圈才進入雁塔石陣。寂疏陽曾繞玲瓏別院和初染小居一周,羅心月去過初染前院相遇公子,盧掌櫃飯後未出房門。”
話音至此頓了一頓,滄海抬眼,“還有什麼?”
“昨晚慕容……”紫幽隻說了這四個字。
“這個我知道。上次慕容什麼時候回來的?”
“和石宣、金五、大觀和尚同一天進園。”
“今天她呢?”
“回家辦點私事。”
滄海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小殼已經怒不可遏:“你竟然在懷疑他們?!”
滄海抬起頭來,還微微笑了一下,“那麼依你該怎麼辦呢?”
小殼愣住。滄海的手指無力的平攤在桌麵上,皙白,纖細。
“這裏是方外樓,是僅次於百曉生的資料集散之地,是武林正道成千上萬條性命仰仗之所。本性純良隻是基本條件,是為了你以後看盡爾虞我詐而不改初衷,但是不代表要意氣用事。”
“可是你現在懷疑的是你的兄弟和朋友!”
“你知不知道前武林盟主皇甫綠石是怎麼失蹤的?他是被他最好的朋友親手推下山崖的。”
小殼口唇微張。他看見滄海竟是在用一種懷念的態度來講述的,輕蹙起的眉心本看不出來,但光線和角度的原因使小殼在這個方向剛好看到他因輕輕擰起修眉而略微起伏的眉骨,然而他在微笑。沒有仇恨,沒有怨懟,沒有忿慨。
“作為我輩,無怨無悔。”他輕聲道:“但你知道死傷的有多少無辜的生命?”為何他的聲音在輕輕顫抖?那淡紅的顏色,是否真的來自他的眸中?
“你認為,懷疑自己的朋友最難過的人是誰?”
眉梢輕輕挑起,那是什麼語氣?唇角的笑容風采依然。卻有著悔教夫婿覓封侯的哀怨。
小殼疑惑了。沉默了。
是你。
最難過的人當然是你。
但他依然沉默著。
滄海向後倒進椅子裏,笑容忽然變得燦爛。“要是隻想弄死我,我還倒無所謂了。”
“……你說什麼?”
“省事兒啊。那我就不用查了,隨他們的便嘛。”
“你不擔心……?”
滄海笑著搖頭,輕快道:“我相信他們啊。”
這是什麼邏輯?!小殼一頭黑線:“哎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嗯,破軍星下凡。”
四個小小少年黎明時分埋伏在茅廁旁邊的草坑裏,趴著一動不動。他們腰後都插著一把尺子,其中一個的手裏還握著一根棍子。過了一會兒。
握棍子的沉靜少年悄聲道:“珩川,不是讓你查的麼?怎麼還沒來?”聲音異常清亮。
身邊的胖乎乎的少年馬上吸著鼻子哽咽道:“我、我有查啊瑛洛,每天這個時辰他都要出來上茅廁的嘛。你那麼凶幹嘛……”
身量最長的少年嚴肅道:“都說了這樣做不好,瑛洛我們還是回去吧。”
“璥洲你還老大哥呢!就這麼不知道同甘共苦麼!是兄弟的就閉嘴,你看瑾汀一句話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