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誰動了筆墨(下)(2 / 2)

滄海忽然抬頭道:“小殼呢?”

小殼正在書房裏翻箱倒櫃,喃喃自語。

“哪去了?我記得有啊……啊找到了。”從書桌上的史記裏抽出一張便簽,上麵是端楷的字跡,寫著:請至,一晤。底下落著“皇甫熙”的款識,鉗著一枚大篆“憶”字閑章。

小殼提起筆,在“請至”和“一晤”中間的空白處填上“清明臨雪”四字,舉起來看著大作得意的“嘿,嘿”兩笑。想起什麼又掣出一張白紙,提筆耕作。

早飯後,滄海正在滿院子找小殼。總覺得這家夥在背地裏密謀著什麼準備給自己一悶棍。滄海歎著氣嘟著嘴巴有點著急。忽聽得後院門外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竟然嗖的一下躲到了牆後。滄海一愣,自嘲的笑了笑打算光明正大的走出去,聽見說話的人聲雙腳竟在牆後沒有挪動。

灰白牆後,隻聽淩亂腳步聲兀的停住,寂疏陽急切道:“心月,你給個機會讓我解釋!”

羅心月回頭瞥著他淡褐色的衣襟,不抬頭,不看他表情。

“還有什麼好說的。”

寂疏陽痛心的蹙著眉拉起她的手往懷裏一帶,兩臂用力圈住。羅心月在他胸前掙紮著低聲叫道:“放開我!若被人看見了可多難為情!”

寂疏陽隻有抱得更緊,“哪有人在,”從她的香肩越過望著稍前的地麵,低聲道:“心月,昨天是我不對,我沒有考慮你的感受,你原諒我好不好?”

“才不是。”羅心月聽著他哀聲的懇求,又用力在他胸膛上推阻一下,便不再掙紮,隻不悅道:“我們還沒有成親,你怎麼能……”話沒說完,已麵帶紅暈柳眉生嗔。

“我不也是想安慰你麼,別生我氣了。”嘴裏說著軟話,雙手卻毫不放鬆,側過頭在她頸後發跡吻了吻。

羅心月羞得跺腳,雙頰更紅,“哪有人那麼安慰人的!你簡直就是無賴,我才不要理你!”雙手隔在兩人胸前,臻首順伏,已是嚶聲膩語。

“可是,你昨天晚上不是已經收下我的‘告罪書’了嗎?”語聲忐忑。一聽“告罪書”三個字,羅心月竟然撲哧一聲樂了出來。寂疏陽拉開二人的距離,垂首看著她嬌靨如霞才安心的微笑,問道:“你笑什麼?”

羅心月羞澀垂首,笑道:“沒見過你這麼又傻又笨的人,寫個字還蹭一身的墨。還有啊,寫得那是什麼詩句?‘我欲隨卿去,又恐清月寒。清月寒我心,我……’”話沒說完已咯咯笑個不停。

“……我是沒有小唐文采好啦——哦,你好壞呀,你說你昨天看了多少遍記得一字不差的?”羅心月直笑不答,寂疏陽又道:“還說呢,若是我偷進書房寫‘告罪書’的事情被發現了,那可有多丟人!”

“那你怨誰呢。我可得好好把你的罪證積攢起來,看你以後還敢欺負我,我就拿出去印個幾千幾萬份,大街小巷人手一份!”

“……用不用這樣啊娘子……”

“你、你說什麼啊?誰是你娘子!”

“心月娘子啊。”

“我可還沒想好要不要嫁你……”

“不要想了娘子……”

一對畫眉高聲啼唱,從二人頭頂撲翅,飛越過灰白的磚牆,比翼在天。孤獨的灰白磚牆亙古無聲,不知何時後麵連個人影都已無有。卻見風中一枝紅杏,浴光逾牆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