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告
任羅氏佩瓊,卒於甲辰年丁醜月甲申日,終年三十四歲。
嘉靖二十三年十二月十日晚,被‘醉風’擄劫軟禁。一報其夫任世傑滅口未遂之仇,二報其舅父‘逍遙遊’陳超除魔衛道之仇,三報其親方外樓敵對黑^道之仇。令白道投鼠忌器,事勢退讓,不敢發難。任羅氏得悉,次日自裁而薨。
為道而亡,死得其所。碧落迢迢,日月昭昭!
雅」
傍晚的時候,神醫陪著滄海出來吃飯。
眾人見後麵那人換了一身常服,頭發略略綰起,束了宮綃。神貌竟似愈見清絕。眾人若非熟識這人,定會以為下午他是衝了邪祟。紫菂望著他眨巴眨巴眼睛,喃喃說了句:“是那個帥帥的公子爺啊,不是猴……”子臉。紫幽趕緊拉了她一把,望了望神醫,暗暗給妹妹打個眼色。
滄海一派淡然。神醫扯著他的袖子拉他到桌邊,親自為他搬開凳子,看起來心情很好。滄海也不稱謝,整衣而坐。
眾人立在桌邊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誰也沒敢坐。神醫屁顛屁顛的站在他身後,臉上都要笑出蜜來。
滄海左手輕輕放在桌麵上,似歎非歎的呼了口氣。微垂首道:“都坐吧。”這才抬起眼來,含笑望了眾人一過。
大家心中有些高興起來,紛紛落座。隻有石宣躊躇的蹭到滄海身邊。不過分開了一個下午,石宣竟忽然覺得他陌生了。滄海發覺,仰起頭很純潔的目光籠罩在石宣身上,令石宣有一瞬的感動。就像每次他在馬車中小憩醒來,略帶擔憂的關懷眼神。
滄海發自內心的微笑出來,拍著自己左邊的凳子,招著手,歡喜道:“小石頭,坐這裏!”倒令石宣局促起來。
神醫開心的瞄準滄海右邊的位置,貓了腰,就要挨上凳麵,被滄海一把推開。滄海又開心招呼道:“小殼,你來坐我右邊!”
小殼也忽然局促起來,貓著腰,就要挨上凳麵的姿勢,不安道:“那個……你和容成大哥很久沒見,正好聯絡一下感情,我……我還是……”
神醫垮下來的笑臉重新揚起,滄海道:“叫你過來就過來!”神醫揚起來的笑臉重新垮下。
小殼和神醫同情的互望了一眼。小殼將他拉到一邊,悄聲道:“你又怎麼招著他了?”
神醫苦悶的聳了聳肩膀,道:“我時時刻刻都在招他,誰知道他氣什麼。”
小殼慍氣。極力平靜道:“那我幫不了你了。”走去就要坐下,忽又被神醫拉住。
紫菂眼巴巴的對著桌上的美食,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神醫走近滄海,指著他右邊的凳子,大聲道:“我就要坐這裏!”說著,卻沒敢動。
滄海頭都沒抬,悠然道:“小殼快點,一會飯都涼了。”
小殼看看滄海,又看看神醫。神醫道:“飯是我叫人做的,你不讓我坐這裏我就不讓你吃!”
“好啊,”滄海一推桌子站起來,“正好我不想吃呢。我回房了。”轉身要走。
神醫氣道:“你給我站住!房子也是我的,我不讓你住!”
滄海背著身站了一會兒,雙肩起伏。
眾人開始跟神醫使眼色。
……話說重了嗎?呃……重了吧?他……他要是傷心……怎麼辦?
滄海輕快轉回身,開心道:“收東西咱們走!”蹦蹦跳跳要往後堂去,又回頭道:“呐,呐,你們看見了啊,”指著神醫,“是他不讓我住,不是我自己要走的啊。你們不用千方百計弄我回來了!記住了啊,記住了啊。”再三叮嚀,看都不看神醫一眼,恨不能唱著歌兒飛走。
眾人一起瞪著神醫。
我知道你們費了很大勁嘛,可是……可是誰知道這家夥這麼討厭我啊,我越趕他,他還越高興……
“喂!”神醫衝上去拉住他,“你不是說陪我去玉帶山莊麼?你不能走!”
滄海仰首道:“我本來也無所謂,可是既然你的房子不想給我住,那我還是走好了,省得惹你不高興。”
“不……不是,我、我其實……白……你敢!”神醫咬了咬牙。事到如今隻好對不住了兄弟,“你敢走我就不給小石頭醫病!”其實你早就對不住兄弟了。
滿座皆驚。
滄海慢慢回頭。神醫的鳳眸微微睜大著。眾人緊張的望著他倆。紫菂垂涎的望著美食。
滄海忽然笑了笑。他竟然笑了笑。
“容成澈,你真沒良心。”
他微微眯起眼眸,小聲道:“你敢不給小石頭醫病,我就不陪你去玉帶山莊。”眉梢一挑,“威脅我是吧,大爺就不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