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老板望著腳前呈現黑色的青磚地板呆呆發愣,連眼皮都忘記眨上一眨,滋潤他幹澀的眼球。
“……你方才說什麼?”乾老板忽然抬頭瞪大眼睛,癡愣愣盯著老貼身兒,“……你再說一遍?”
老貼身兒低聲重複,聲音不再顫抖。
“加藤被飛刀割喉而死的時候,身邊隻有中村一個。”
“……那後來呢?”乾老板道。
“沒有後來了。”老貼身兒望著腳前呈現黑色的青磚地板,搖了搖頭。“加藤手下親眼看見刺客行凶完後往山坡跑去,刺客傷了中村兩名手下,也傷了中村。”頓了頓,“現在所有加藤手下都歸順了中村,中村說要帶著他們給加藤報仇,然後在中國豐衣足食的呆下去。”
乾老板點了點頭。“這就是後來。”
老貼身兒道:“大哥說的‘除掉加藤’雖然應驗了,可是凶手……”
“不。”乾老板慘然一笑。麵向窗外,喃喃道:“雖有人幫我們除掉了加藤,可又有誰能幫我們除掉中村呢。那個比加藤討厭、狡詐、狠辣一萬倍的人……”
這幾日公子爺病得嚴重了些。時而看似清醒的糊塗,時而糊塗。總之是沒有絕對清醒的時候。
也許也不能說一回沒有。也許隻有一回。
那晚入夜時分,滄海醒了。一睜眼發現自己正望見一張近距離、正麵的生著氣的容成澈的臉。滄海想了想,確定自己躺在床上。這麼說,容成澈一定和我一樣在我的床上側臥著。
滄海猛然坐了起來。
除了神醫,所有人都被嚇一大跳。就好像你正在守靈的時候,棺材裏的家夥突然坐了起來一樣。神醫在眾人之前已被嚇了一跳,因為他看見那家夥突然睜開一對漂亮的棕色眼珠。遠看清透純澈,近觀深不見底的棕色眼珠。
“哎醒了?!”
“餓不餓?喝不喝水?”
“喂他到底是清醒還是糊塗?”
“還是躺下吧!”
滄海在聽了眾人沒完沒了似的感慨後才看清物事。通明燭火。小殼,三女,璥瑛瑾紫。眼珠同眾人一起沉默,又默默滾動。最後望見神醫確實側臥在床。
卻是一張羅漢床。
與滄海所睡架子床橫沿緊貼,圍欄在外,便如將架子床延展加寬一般,兩床合為一床。
神醫這才慢慢坐了起來。
滄海滿麵通紅,羞憤嚷道:“誰讓你這麼睡的?!”卻見神醫盤膝抱臂,默然不語,方才有些記起前事。又望向小殼。
小殼撇嘴酒窩一現,道:“嚷什麼?嚷什麼?你不知道從你前幾天病了開始,容成大哥就衣不解帶的伺候你麼?是我的主意,把床搬來這邊,讓容成大哥夜裏有個睡覺的地方。”
滄海立刻撅起嘴巴,望了望神醫,攥著拳頭沒敢說話。
忽聽一道低啞語聲風涼道:“唉,還真是,一天不看見他活蹦亂跳的就渾身不自在。”瑛洛笑言,又望向璥洲道:“公子爺的意思是把羅漢床撤走吧?”
璥洲嚴肅道:“那是什麼意思?”
瑛洛笑道:“他們兩個關係那麼好,公子爺自然是想讓容成大哥睡到他的床上去啦?”